可惜妻子身体自那之后变得越来越不好,没办法给丈夫的店里帮忙不说,甚至连带孩子都变得有心无力。
嫌弃家里少了一个助手多了两个拖油瓶的丈夫对此很是不满,等到妻子病逝后,立马又娶了一个精明能干的女人回来。
这个女人身边同样带着一个五岁大的孩子,与原主同岁。差不多到了两个孩子要去小学读书的年纪,女人察觉原主竟然一直没有上幼儿园,更是连户口都没有登记。计从心起,将自己儿子挂在了丈夫的名下,好在未来可以继承丈夫家的门店与遗产。又撺掇丈夫将那孩子登记为孤儿,每个月都可以享受政.府八百多块的补贴,一年就是白拿一万块,到了小孩成年那就是足足十八万!
丈夫想着反正不是自己生的小孩,记不记在自己户口本里也无所谓。他家是开饭店的,厨师服务员洗碗工都在他店里吃喝,多养个小孩多一双筷子也不费什么劲。相反他还可以拿到近二十万的收益,这笔买卖绝对是划算的。
很是满意的夸奖了那精明的妻子一番,夫妻俩为五岁的司祁办理了孤儿手续,当天就拿到了过去五年的五万块补贴。
那账户虽然是记在原主名下,不过每个月的补贴金额都会被两夫妻按时转走,原主甚至连自己有这么一个账号存在都不知道,只是清楚自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被“好心”的爸妈收养,给他吃喝,供他上学。
都说有了继母就会有继父,更何况这个继父与他连亲生父子都算不上。自继母来了之后起,小小的原主就要开始在店里做工,洗碗扫地擦桌子,只要是他能做的事情,他都得去做。父亲为可以少请一个服务员深感满意,母亲则是一门心思想着让她家宝贝过好日子,一边使唤着原主,一边心疼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同样是喊爸爸妈妈的两个孩子,在家里却是有着两个截然不同的待遇。
对外,他们就说自己家大儿子生性愚钝,不喜欢读书,父母让他们早点学门手艺,以后好留在家里继承家业——这当然是嘴上说说,以后该留给小儿子的东西全都会留给他的,原主一分钱的好处都占不到。
而小儿子在母亲嘴巴里就是个宝,虽然身体不好不能干活,但性格活泼开朗,孝顺又懂事,在学校学习成绩优秀,哪哪儿都很完美,以后是要读名牌大学,让父母过上好日子的。
时间久了,周围人就都知道这家饭馆里的两个小孩,一个反应迟钝除了干活什么也不会,性格沉闷不讨喜;另一个开朗活泼学习优异,深受周围人的疼爱。
却是不知道,大儿子学习不好,是因为整天要在家里做工到凌晨两三点,偶尔店里不忙了就要在周六日被母亲叫去各个地方干活,什么搬砖、运货之类虽然辛苦但日薪很高的工作,他全都做过,每个月至少能给家里拿来上千的进项。
而这些钱母亲嘴上对原主以及原主父亲说“我帮孩子存着”,实际上全都拿来给自己儿子报补习班,买昂贵的营养药材,名牌的衣服鞋子,和自己的化妆品,一分也没给原主留下。
她的确是个精明的女人,这么多年一直将这些事情瞒得严严实实,竟然是没有一个人察觉出了不对。
只可惜,再精明的女人也会有失手的时候。在她一味溺爱之下,竟然没发现自己的儿子在锦衣玉食的疼爱之中,养成了一个眼高手低、自视甚高的娇惯性子。从小就跟着妈妈学会了撒谎,拿着所谓的补习班的钱,在外面和小混混们到处去玩。一根苗子越长越歪,后来攀上了一个富二代做老大,整天在外头干些扰乱社会秩序的事情。
然后,终于在高三那年,和富二代一起私下里教训一个人,一不留神弄死了对方。
看到那家伙真的没了呼吸,弟弟与富二代都是十几岁的年纪,平时再怎么混账,也知道杀人是要坐牢,要偿命的。富二代心急之下就要联系家人,让别人顶罪。这不,那身为从犯的弟弟就成了最先倒霉的那个。
只是弟弟脑子转得快,又习惯了整天对着哥哥颐气指使,什么事都让哥哥去做。当即就把自己哥哥的存在说了出来,说他脑子蠢笨,很好陷害。只要稍加运作一下,让他惹上嫌疑。然后弟弟站出来大义灭亲的指证哥哥杀人,富二代在背后推波助澜一下,罪名很快就能盖棺定论。
富二代听说后欣喜若狂,连忙点头让弟弟去照做,并许诺这次事情结束后,一定会给弟弟一笔巨额封口费作为感谢。弟弟顿时表现的更加积极了。
回去与他妈妈这么一说,他妈妈惊怒自己儿子杀了人,第一反应不是责怪,而是赶紧要替宝贝儿子解决麻烦。觉得儿子的计谋不错,当下就补充了许多陷害继子的细节,比如如何让继子到达杀人现场,如何让继子在现场留下证据。以及母子俩作为人证时该如何串供。
可怜原主就这样莫名其妙被多方人员联手陷害,在次日还在学校读书时,便被警.察找上了班级,众目睽睽之下被戴上了手铐,一脸惊慌的不断喊冤的说自己没做错事,没有杀人,是冤枉的。
可不管他怎么解释,现场的人证物证都是这么指向他的。他的继母坐在店门口放声大哭,对着四周围过来的邻居们说自己怎么养了这么一个丧心病狂的儿子,真是瞎了眼。周围人也说原主性格阴暗,不好相处,十有八九是个心理有毛病的,没想到竟然会动手杀人,真是吓坏他们了。
原主就这样百口莫辩的被抓了进去,年纪轻轻成了杀人犯,再想出来那都是四十年后的事情了。可是六十岁的年纪恢复自由身,又有什么用呢?
也就是在周围人议论纷纷,指责原主丧心病狂的时候,一个年纪与原主差不多的少年忽然冲了出来,对着原主的继母继弟大吼大叫,说原主不可能杀人,说一定又是你们这两个人搞的鬼,陷害了原主。
周围人都觉得这少年神经病,警.察都定案的事情那还能有假?说这少年也一定不是什么好的,没准和原主一样是个心理阴暗的疯子。
那对母女做贼心虚,深怕事情有变。拿了富二代赠予的巨款,当场就把这件事告诉给了富二代。于是,没过多久,那在店里闹腾的少年也没有了踪影,据说,是因为在外头听不惯别人诬陷原主,和一群人滋事打架,被抓起来了。
等到少年在他家长的保释下出来,他再去查原主的下落,却是得知原主在监狱中不停喊冤吵得人心烦,又性格孤僻不懂得做人,被同牢房的其他犯人给联手打死了,并且至今没人承认是谁下的手。
监狱那边见死掉的是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而杀人犯又是个孤儿,没有人会为他出头,于是就这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不了了之了。原主辛辛苦苦劳累一生,到了还要为继弟杀人偿命,死了也无人伸冤,一辈子都过得憋屈。
现在,司祁来到这个少年的身体里,时间点刚好就是他即将被栽赃陷害的半个月前。此刻他正在给家里送外卖,而眼前的客人因为在棋牌室里输了个精光没钱付账,就嫌弃他在路上摔了一跤,把汤撒出去了一点,想要借机赖账。
不远处那个正在和他狐朋狗友们打牌,幸灾乐祸看热闹的少年就是他的继弟。这个总是一身名牌,花钱大手大脚的男生从来不会说自己父母是开小饭馆的,也从来没有在外面喊过司祁一声哥哥。此刻当然不可能看到司祁遇到麻烦,就出面过来帮忙。
他清楚自己那哥哥的死心眼性格,接下来一定会缠着客人索要饭钱,要不然之后他就会被父母骂的个狗血淋头。
想到家里既然不会亏钱,倒霉的又不是他自己,少年也就心安理得的坐在位置上看热闹了。
司祁接受完记忆,遵循原主性格的一声不吭,低着头默默收拾送餐箱。收拾完了之后,他抬头对那一脸怒意的男人说:“这些饭菜不收钱。”
男人下意识露出惊喜的神色,嘴里仍喋喋不休的说:“你以为我是为了那些钱?我就是看不顺眼这饭菜洒了!”
一旁看热闹的少年听后却是不高兴了,一脸不悦的跳起来说:“你凭什么不收钱?!”
这么多的菜,将近一百块了呢!那钱将来可都是他的!
司祁瞥了他一眼,问:“你谁?”
少年话语一噎,发现自己竟说不出我是你弟弟的话。
司祁一身脏兮兮的旧衣服,他当着那么多小伙伴的面,丢不起这样的人。正要瞪着眼睛岔开话题骂人,司祁却是把目光看向那男人身上,对男人道:“你看,他好像不乐意。”
男人当场就拍桌子破口大骂了,不过这回的目标却变成了那看热闹的少年。
“你算哪根叼毛,管老子的闲事!”
少年被一个五大三粗一看就是不好说话的成年男人这么指着脑袋骂,脸立马红了,结结巴巴的硬着头皮解释:“没,我不是找你要钱,我不是那个意思,不给就不给吧……”
司祁面无表情注视着对方狼狈模样,提起送餐箱,转身离开了棋牌室,也不去管身后吵起来的两个人。
回到家以后,继母没有在意司祁身上明显是摔出来的污脏,与那膝盖上破了一个大口、还在往外流血的裤子,摊开一只手,不客气道:“钱。”
司祁放下送餐箱,语气淡淡:“没有。”
继母愣了一愣,声音立马变得尖锐起来:“你要死啊,送了餐不知道收钱?!”
司祁像原主那般语气老实笨拙的说:“弟弟说不给就不给了。”
继母又是一愣。她是个反应快的,立马站起来说:“你在哪儿遇到他的?”
她清楚司祁是去哪里送的餐,因此下意识的已经有了联想。
司祁:“棋牌室。”
继母脸色一变,抿着嘴唇瞪着眼睛,大步朝着门外走去。一看就是要去棋牌室寻找自己那“正在补习班里认真读书”的宝贝儿子。
司祁没有理睬不远处父亲叫他赶紧过来干活的呼喝声,上了饭馆四楼,那个专门留给家人生活的楼层,找来医疗箱擦拭伤口,回房间打开柜子找了一条洗到发白的牛仔裤换上。
环顾着四周的环境。小小的房间里,竟然找不到多少除毛巾这些生活必用品之外的私人物品,可想而知原主在这个家的处境如何。
在原本的世界线中,原主此刻应该正和那名客人打架,原因是客人不肯给钱,而原主一根筋的死活让对方拿出钱来。脾气火爆的客人当时就动了手,原主被人打得遍体鳞伤,最终硬是抢走了桌上已经冷了的饭菜装回外卖箱里,在客人气疯了的视线里把东西带回了家。
回家后,父母没有心疼原主身上的伤势,反而责怪原主为什么送个外卖都会闹成这样,真是做什么事情都不行,根本不能指望他。然后又让原主在后厨帮忙干活,去外头送外卖,大冬天的顶着一身伤在马路上面跑来跑去。
原主回来后直接发了高烧,虚弱的好几天没办法下地,也没有人来照顾他。反而还要被骂活都不干,饭都得端上来送给他,真是大少爷脾气,下次再这样就别吃饭了,没人伺候他。
要说原主的命是真的苦,生活在这么一个家庭里,整天被使唤着到处工作不说,连学习都没办法好好学。饭店基本上都是开到凌晨两三点,原主就要跟着留到两三点。等到店里关了门,他还得收拾客人吃完后留下的桌子,把碗筷拿到厨房留给明天洗碗工去清洗,再把桌布换好、把凳子搬到桌子上,将整座饭馆上下三楼都来回扫上一遍、拖上一遍,折腾完至少已经四五点钟。
等到他浑身臭汗洗完澡,天已经蒙蒙亮,赶紧又要骑着电瓶车去菜市场买新鲜菜、给父母弟弟准备早餐。
早餐都吃过了,自然没有回房间睡觉的道理。原主只能去学校里睡。周围老师同学都知道他是个一到教室就睡觉的性格,上课不听讲,下课不与同学们交流,没什么存在感不说,学习成绩还差的要死,是个专门拖后腿的。
原主在所有人的忽视下长大,性格有些自闭,但也不是什么真的不求上进的人。如果有条件,他也是想抽空学点什么的。只是这个时代的学生,学习用的不是书本,而是存储在终端上的资料。他们上课看着课桌上弹出来的虚拟屏幕,在软件上面学习内容、回答老师的问题。家庭作业与课本都是可以放在终端里,带回家去学习去写的。
偏偏原主没有终端,因为他的父母压根就没有给他买。
连个课本都没有的原主自然是没办法在家里学习的,成绩就这么一直糊里糊涂的差了下去。即使白天强撑着疲倦去听老师讲课,底子没打好的他对着屏幕上的天书听半天了也听不懂,反而没几分钟就被老师的声音给听催眠了,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一觉睡到放学下课,顶多会在中午午休的时候会起来吃顿饭,吃完了继续趴着睡。
他的一生可以说就是这么得过且过过下去的,没有人在意他,也没有人告诉他应该怎么样做才是对自己好。他就是那种懵懵懂懂,老实得一点没开窍的类型。
但司祁不是。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司祁和衣躺在床上准备睡觉。门砰的一声被人粗暴的从外打开,一头鸡窝变得越发凌乱,脸上还有个巴掌印的少年怒不可遏冲进房间,随手抄起一个东西就朝司祁砸去,怒吼:“你敢出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