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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洞的挡板动了动,忽的被人从外面拉开了。一个小托盘被推了进来,托盘很调皮,在台阶上跑了两步,约是没有注意到台阶,哗啦一声跌倒了。盘中素白的瓷碗倾斜,没入雪地之中,和白雪融为一体,在阳光下有些刺眼。

“母后?”转头去看母后,母后眼神僵直的盯着跌落的餐盘,不说话。

那便是让孤自行解决的意思了吧,正巧也饿了大半个早晨,起身时腿还有些发麻。不过摸过小腿有些结冻的冬雪,很快就舒缓了不适。跪坐在雪地里将饭菜重新摆好,举着筷子端起碗碟,慢慢的将饭菜扒入嘴中。

相比起过去那些年的菜肴,眼前的饭菜真的差了太多。以前孤想要吃东西的时候,哪一次不是那些宫人忙里忙外的吆喝,哪一次不是端上满满一桌子的选择让孤挑选。若是吃的不多会跪下来请罪,若是喜欢了便会在第二日的餐桌上再见。

而如今,大概真的是随了先生所教的俗语,落地凤凰不如□□。知道过去是多么奢华,便会意识到如今是多么落魄。家禽虽圈o养篱笆栏中,可未曾高飞的家鸡又如能如同凤凰那般,见过诺大世界,曾非梧桐不栖呢。

没有得到,才不会失落。

可是孤又能要求什么呢,当撒娇失去了效用,当眼泪变得一文不值,这高大的宫墙之内孤又能做什么呢?连院子都出不去,连弟弟都护不好,连朋友都保不住,连先生都养不起,甚至到了最后连身份都丢了。

若是没了父皇的宠爱,若是没了太子这个身份,孤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出生至今,孤第一次如此清楚明了的意识到了这件事情。

真的冷静下来回头再去看,对着孤格外纵容的大哥,温文尔雅总在谦让的二哥,不爱说话的三哥,还有阴晴不定的四哥,都远没有五哥和六哥与孤亲近。彼时还以为是年龄相差,那时尚是太子,拥有的甚多便不会在意这些事情的细节。

可当真的一无所有再去回忆时,那日大哥对着二哥嘲讽举例的那个好命的弟弟,二哥在满足了孤要求与撒娇打滑后父皇的夸奖,对着孤无话可说却总是被他同胞妹妹嫌弃话唠的三哥,只要孤说起孤的想法后就会对他人发火的四哥,又何尝不是因为他们已经长大,已经意识到了孤与他们不同,才会隔阂么。

五哥与六哥,不过是因为他们尚未长大,未曾意识到孤得到的东西比他们多太多了。所以不会嫉妒,所以不会生疏。

一口又一口的扒着冷掉的饭菜,米粒硬的有些咯牙,小白菜也冻成了冰棒。母后还睁着眼睛趴在那里看着孤,眨也不眨的像是渴求着孤手中的饭菜,又好似孤挡住了她的去路所以正在生气。

手中扒饭的动作慢了下来,哪怕隔着这么远,孤都能清晰的看见母后眼睛里的情绪。母后是在等父皇回头,还是在叫孤一起去陪着她呢?

视线忽然暗了下来,一只大手挡住了孤的视线。那只手很热,温热的手掌贴在孤冻得有些麻木的脸颊上,令人舒服的想要发出一声呻o吟。感官中有那么一丝腥气,不明显,可是孤就是知道那是血的味道。

“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