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正能师兄仍在,岂不是不至于到如斯田地。”季恒与自在尼想的一样,若是那可恶的正能在,青鴍仙子满腔怒火有可泄之处,何至于会怒而血洗大潮音寺。
“一饮一啄,自有天定。千年后佛修能有一脉留存,我等又何惜殒身。生亦何欢,死亦何哀。自在,去罢。”
自在尼与水月尼先后离开,云玑带着季恒往大潮音寺的最高处藏经阁去。藏经阁占据得天独厚的位置且十分清净,此刻寺中弟子各领其职,分派法阵忙作一团,没人会往此处来。
云玑凭栏远眺,不发一语,看起来心情欠佳,季恒猜想必是听了半天壁脚也没找到出去法子的缘故。她自己亦是胸口发闷,说不出的凄惶。四处查看之际,还看见几个贼头狗脑的和尚从后山逃跑。平日庄严宁静的佛国圣地,如今倒有几分穷途末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景象。
“哎,师父,这水月尼咋那么不会说话。明明对自家师兄不无愤懑,却是不说,一个劲的说她师父她师兄全是为了她,全是她的错,要青鴍仙子放他们一马,但凡把和自在尼说的话说上几句也不至于这样了。原本有分怒火也给她勾起了十分,就是我听着也觉得无趣无聊至极。”
云玑斜她一眼,“与你有什么关系。”
“与我没关系都觉得生气,何况是有关系的。”季恒坐在台阶上,托着下巴道,“师父,你之前说过,通玄界里道侣是最好的交易,彼此求取所需,合作才是长久之道。修士的情感若如此短暂,为何青鴍仙子的恨如此漫长,竟横跨元婴至大乘,那得多少年呀。是因为爱得足够深才会恨得如此切齿?还是像水月尼说的那样,青鴍仙子报仇的这一刻是陷入无明里,其实她并没有真正理清楚自己的思绪。”
云玑张张嘴,曾几何时想起那段日子便觉痛恨,好似每天数着日子,随时能说出间隔了几许年,这会儿却是一点都记不真切了。从元婴身陨到成就大乘中间隔着多少年来着?
不过要说爱……
云玑有些意兴索然,“也许其中没有你想得那般诗情画意。像那两个贼秃说的,旧日通玄有一段时期佛修鼎盛,横行无忌,修士无不仰起鼻息。青鴍仙子本是散修出身,活得便愈发艰难一些。她对水月尼,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背叛最令人痛恨。像她这样充满疑心,从不轻易交付信任的人终于相信了另一个人,到头来得到的仍是背叛,如何能不恨。不过,倒是没想到水月尼对她也有几分了解,这仇恨底下错综复杂,远比她当时想得通透明白。”
“师父说的好像很了解青鴍仙子似的。莫非师父也是那种充满疑心,从不轻易交付信任的人?”
云玑拧拧季恒的鼻子,“只有傻子才会轻易相信别人。只有傻子才会明知危险还往里跳。”
“若是不跳,我怎如何知道青鴍仙子与佛修还有这般往事。师父,如此说来,泽水宫里有青鴍仙子红粉窟的传闻确是谣言咯。弟子阅尽钟隐阁双修心法,里面提到双修必说有来有往,若只是单方面利用鼎炉,青鴍仙子绝无可能成就大乘。”
云玑冷哼道:“若是她把这些贼秃全都采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