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恒心中一动,“师父可是想到旧事?”
“旧事?是眼前的事。”云玑伸手给她一下,道,“难得出门一趟,被人做了筏子不算还被无间地狱拉入贼秃里世界,转悠了半天不见那贼秃。明知这里世界是幻境,我破不了可以毁了,却投鼠忌器束手束脚。我那徒弟不光想要做贼秃,还想着法儿来试探我。你说我来气不来气?”
季恒抱住头,躲开几步道:“你那徒弟是为破除幻境做细作,忍辱负重做贼秃。什么试探,哪有试探,分明是关心你,生怕你对姑子情有独钟,通玄界可没有一个大潮音寺可以给你灭。师父,别以为我没发现,你看那姑子的眼神可不一般。”
“无稽之谈。”云玑横她一眼,不再解释。季恒猴精猴精,又正值最敏感的时候,自己说多错多。虽说被她知晓没甚大不了,但一来这个身份经营日久,她有些不舍,二来眼看风雨欲来,热闹紧随其后,要暴露也不该是现在,三来一个身份暴露在前,紧随其后暴露另一个,便是季恒经受得住,她却有些接受无能。
真被季恒知道她的身份,小丫头要缠上来该如何是好。有些事她以为自己想得差不多了,可听了季恒一番剖白,她又觉得想不明白。
不成,眼下,万万不可。
觉出云玑不快之意,季恒言归正传,老实问道:“师父方才说投鼠忌器,可是在顾忌我?若不是我跟你进来,你大可毁了这里自行离去?”
“说是这般说,做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倘若一直寻不到出去的法子,最后还得行险一搏,故而云玑不打算隐瞒,直言相告,也好让季恒有个计较。“此地虽是幻境,却置身于泽水宫内。若是我出手毁去此地,脆弱的泽水宫怕是经不住灵力风暴带去的冲击,后果不难设想。身在泽水宫里的人怕是会随着泽水宫一并消失,而你,在暴风中心,受到的冲击最弱。可你不过筑基修为,纵是修为比别人强一些,生死也在两可之间。”
云玑说利害关系从来直接明了,季恒听懂了。倘若用云玑的法子,方便快捷,可后顾之忧太多,不光是她会死,就是此刻在泽水宫里的所有人都会死,所有人还包括古师姐、程素君和认识没多久的乔娘。在外头时,柳元飞便说过,云玑破除修为限制,毁去泽水宫事小,同行修士一同殒命事大,即便她不吝惜宗门关系,将来飞升时遇到天劫的雷击不得了。
见季恒露出凝重之色,云玑微笑道:“纵你身死,我也有法子让你活过来。眼下倒也不忙着做这打算。”话语间的轻描淡写似是未将外面的无数人命放在眼里。
进入宗门多年,耳濡目染,季恒自然晓得修士对于生死的态度。修士逆天改命,必要无惧生死。就像她们出门办差,若是遭遇意外,活着便是机缘,死了便是死了。修士也不会因为畏惧生死放弃出外寻找机缘,在宗门打坐修行固然安全但修行速度有限,也容易遇到瓶颈关隘,一切机缘皆在险中求索。季恒相信即便程素君和古华珠知道情况,对此不会有太多怨念,正如云玑也不怎么把她们的生死挂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