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岑崤走的时候没表态,但黎容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崔明洋当班长这事儿彻底泡汤了。
黎容满意的笑了笑,抬腿迈过崔明洋,心安理得的回班级了。
他上一世多少有点清冷孤高,其实吃过不少亏,但自己又不肯服软,只好硬倔着,最后不是遍体鳞伤就是追悔莫及。
现在却觉得,面子没那么重要,有时候能达到目的才是要紧事。
这世界上最不重要的东西,就是落魄者的脸面。
崔明洋第二节课没来。
黎容也懒得管,他回了教室,也不看周围环境如何吵闹,直接往桌面上一卧,闭目养神。
总算有人忍不住,凑到他身边,小声问:“班长,你家里的事都处理完了?”
黎容微微抬眼,他只记得面前的人好像叫林溱,家里没什么背景,但是唱歌非常好,算是特长生招进来的,曾经和他没说过几句话。
高中时代,他也的确只和红娑二代们呆在一起,但这班级里,除了红娑和蓝枢的硬核关系户,还是有不少或家境殷实或有特殊才能的学生的。
黎容以前性情比较淡漠,给人的距离感很强,如今却能和煦一笑,语气温和:“差不多,谢谢关心。”
大概是他笑的太温柔,林溱竟然呆住半晌,傻愣愣的对着他的笑出神。
黎容长得好看可以算是公认的事实,就连他自己也从不避讳。
如果不是他足够好看,岑崤也不会不惜跟父母闹翻,和他发生那种关系。
“啊......不用不用,班长你需要这周的复习资料吗,我可以给你印一份。”
林溱害羞的抓了抓头发,脸颊稍微有点烫,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烫。
他在班里算是最不起眼的一类,从来没被人高看过,他来问黎容,也是被那些想看热闹的红娑二代们推过来的,他不敢拒绝那几个同学,只好硬着头皮上。
他以为黎容根本就不会搭理他,没想到黎容笑的那么好看,他心里多少涌起些感激。
黎容和颜悦色,指了指自己金贵的同桌:“不用,我管岑崤要就行了。”
“岑......岑哥?”
林溱以为要么自己聋了,要么黎容疯了。
先不说红娑和蓝枢对立的关系,没听说班级第一管倒数第一要复习资料的。
正慢条斯理用湿巾擦拭手指的岑崤停下动作,余光暼了一眼黎容。
黎容一反常态的冲人甜笑,他看在眼里,却没什么反应。
但刚刚那句......
岑崤把湿巾甩到一边,侧过身子,抬起眼,颇有兴致的问:“你管我要复习资料?”
黎容扭过头,对上那双漆黑的,看不出喜怒的双眸:“你有的吧。”
他这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如果不是记得岑崤的高考成绩,知道他二十岁就通过了蓝枢严苛的考核,了解他缜密的心思和近乎完美的伪装,黎容也会以为岑崤只是个玩世不恭的倒数第一。
岑崤看进黎容情态十足的桃花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别有深意的反问:“班长也需要复习吗?”
黎容眨眨眼,把遮眼的碎发随意往耳后一别,笑的虚弱且无辜:“倒也不用。”
岑崤没再说话,只是微微抬着下巴,目光下移,眼神有些放肆的打量着黎容。
一个本该被击碎的人眼睛里,却跳动着旺盛的生命力,鲜活,奇异,美丽,带着极致的诱惑。
林溱见没有自己插话的余地,只好摸了摸鼻子,知趣的溜回去了。
后排议论声不小。
“黎容是不是有点不对劲,谁见他那么笑过啊?”
“呵,这是知道自己以后没有靠山了,开始拉帮结伙了呗。”
“也对,咱们父母都让咱们离他远点,岑崤他们蓝枢的更看不上他,他现在也就只能拉些有的没的人。”
......
上课铃刺耳的响彻整个教室。
物理老师抱着作业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神情相当严肃:“昨天的卷子你们答的非常不好,如果一模还是这种水平,我看你们别考a大了,直接复读得了。”
他站在讲台上往下一扫,才看到已经回来的黎容。
物理老师一惊,不由得把音量放低了许多:“我也没带多余的卷子,岑崤你和黎容看一张。”
岑崤不置可否。
课代表接过试卷,快速的分发下去,卷子发到岑崤面前,黎容扫了一眼,才发现岑崤只填了选择题,整张卷子大部分都是空白的。
他莞尔一笑。
这东西可以偷偷留着,以后甩到某人面前嘲笑。
物理老师强调:“这张卷子,都是历年来的高考精品题合集,我讲的时候,不会的赶紧做笔记,我要检查。”
黎容左手捂着胃,右手摊在桌面上,脑袋枕上去,抬着眼看岑崤:“我睡一会儿,有事叫我。”
岑崤扫了他一眼,用食指抵了一下黎容左臂内侧最脆弱的那处皮肤:“起来,你来改。”
黎容无奈叹气:“我是真的难受。”
他这句话半真半假,语气虽然有点夸大其词,但身体也的确不够健康。
他以前被父母养的娇贵,后来被岑崤养的娇贵,这胃要折腾半年之久,才磨磨蹭蹭的好受一点。
岑崤笑了。
他的手指往前侵了侵,在黎容温热的校服上轻微摩擦了一下,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班长没看出来,我在欺负同学吗?”
这句话像是开玩笑,黎容却隐约瞧见了岑崤日后的影子,好像眼睛里绕着一团雾,驱不散,穿不透,哪怕是在笑,也看不清他心里到底想的什么。
果然偏执狂是从一而终的。
黎容轻挑了下眉,也没生气,慢悠悠的坐直起来,手指摸到笔的同时,他瞥向岑崤,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欺负也要分人,当心遇到睚眦必报心狠手毒的小人。”
说罢,他手指一动,两根手指夹着笔,笔尖对准岑崤的心口,晃了晃。
岑崤掐住笔杆,把笔从黎容指间抽了出来,食指在笔尾随意按动一下,油性笔发出清脆的“咔咔”声。
“那也是某些小人当心我。”
黎容弯着眼睛,摊开手掌:“不给我笔我怎么写?”
岑崤稍微感受了下笔身上的温度,这才将笔重新还回黎容的掌心,交付的瞬间,手指在柔软的掌心擦了一下。
黎容痒的快速攥紧了手。
其实高中具体学了什么,黎容不怎么记得,又或者说他后来学的太多了,已经懒得区分哪些是高中阶段的知识点,哪写是后来填充的。
不过他好久没有坐在下面听别人讲课了,大多数时候,都是别人在记他讲的东西。
黎容攥着笔,扯过岑崤的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