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九区统一考试的共有一千六百人,每一百人一个考场,第一天进行笔试,考的是商会基本运营模式,区域划分,行业准则,道德标准,审查方向和未来发展规划。
一百人的考场,岑崤恰巧和杜溟立分在同一个,大概是两人姓名的首字母挨得近。
杜溟立依旧是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在上缴手机时,他冷不丁在岑崤身边道:“九区考试没有题库,模拟只能靠历届考生在网络上只言片语的分享,不过这对你来说应该没有什么难度。”
岑崤的手指一松,已经关机的手机滑入塑封袋中,他轻嗤,甚至都没转过脸看一眼杜溟立:“我的身份,就让你这么担心?”
杜溟立稍稍眯着眼,看向面前比他年轻十多岁的少年,莫名感觉到了一股说不出的压力。
但他还不至于被这点压力影响,杜溟立推了一下为考试准备的新眼镜,叹气道:“我确实没想到,三区会长的近亲会来九区。”
九区工资高,待遇好,同时也事情多压力大,并不是个富二代养老的好去处。
他认为岑崤去有父亲庇护的三区会舒坦的多。
岑崤扯了下唇,讥讽道:“你抱着激浊扬清的目的来九区,连这点准备都没有?”
杜溟立沉默了。
半晌,他开怀大笑:“你说得对,社会本来就没有公平的竞争,是我这话问的天真了。”
岑崤本已经打算甩开杜溟立去考位了,听到这句话,他又停住了脚步:“你以为出身平民就一定能为民请命,恕我直言,你这样的人更容易在没体会过的权力里迷失,因为它太美味了,你从未品尝过。”
这声音明明冷冷清清,却仿佛魔音入耳,带着让人迷离的能力,似乎在那瞬间,真的获得了美味的权力一样。
杜溟立收敛起笑容,眼角的淡淡纹路也随之消失:“你也太小看我了,这大概就是上位者的傲慢吧。”
岑崤:“呵。”
他也懒得跟杜溟立深入讨论,单手插着兜,走到第二排属于自己的座位。
杜溟立却在岑崤走后,隐隐觉得心悸。
他虽然回答的不卑不亢,但又忍不住反问自己,有朝一日真的体会到了从未接触过的权力,会忘记初心吗?
思索几分钟,杜溟立摇摇头,清空大脑,觉得自己实在是庸人自扰。
他竟然被个高中生给绕进去了,反而质疑起自己的自控力。
考试从上午十点整开始,进行到下午四点,中英文试卷统一发放,中途有半小时休息的时间。
的确如杜溟立所说,笔试题对岑崤来说没有什么难度。
因为他不仅完全了解商会的运行模式,甚至还能准确预测九区未来发展方向。
这都是他实实在在经历过的事情。
长时间的笔试很拼耐力,偌大的考场只剩下笔尖摩擦卷面的声音和因没有头绪而烦躁的呼吸声。
中午十二点,大部分考生放下笔,依次走到自己的储物柜前,拿出准备好的午餐,回到座位,大口咀嚼。
当绝大部分人开始用餐,剩下的人就是想答题也很难沉下心来,于是只好跟着放下笔,也去吃东西。
杜溟立不想损耗精力,他很配合的随着人流,拿来自己从便利店买的三明治,撕开包装纸准备吃。
刚咬第一口,他用余光一瞥,发现岑崤并没有休息,反而不受影响的答着卷子,看他手腕抖动的频率,大概也没遇到什么难处。
杜溟立突然觉得口中的三明治没那么香了,岑崤的定力似乎比他强上一些。
最后果然不出杜溟立所料,岑崤是本考场第一个交卷的,交卷时间整整提前了一个小时。
即便减去午休时间,他也比所有人快了半小时。
这让杜溟立判定,岑崤的规划性特别强,对自我的要求也格外严,他更喜欢拼尽全力完成一件事,再将精力分散给其他事情。
其实杜溟立很欣赏这种行事作风,只不过他的年纪偏大了,经不起岑崤这么折腾肠胃。
看岑崤的答题速度,就知道他的笔试成绩不会太差。
自从打探到岑崤的身份后,杜溟立并不指望在笔试上超过岑崤太多,他的重心在体能测试。
他从小体质特殊,天赋过人,哪怕年纪稍长,运动细胞也比年轻人更发达。
就连唐河都说,如果是在前几届考试,他一定可以拿第一名。
唐河这人很严谨,不会对未发生的事情下定论,所以没对本次考试做预判。
但杜溟立很敏锐的领会到了唐河透露的讯息,自己是有夺第一的能力的。
既然知道有极大的可能,他就不允许自己出现一丝一毫的失误。
与此同时,经济文化活动中心对面的咖啡厅里。
黎容用牙齿咬着冰淇淋勺子,舌尖一下下将冰凉的鲜奶舔掉,卷入口中。
他吃的十分漫不经心,目光始终向窗外望着,眼皮眨也不眨,只有托着下巴的胳膊,偶尔晃动一下。
简复根本坐不住,急吼吼的趴着玻璃:“也不知道我哥考的怎么样,这破考试还搞屏蔽,连手机都不能用,简直泯灭人性。”
黎容目光一转,看向简复,懒洋洋道:“怕泄题,刚考完,记忆力好的可以把整张卷子默下来。”
简复撇撇嘴:“不是我吹,我三天后也可以默下来。”
他练珠心算的时候充分开发过大脑,记忆力的确超出常人。
黎容一挑眉,眼睛睁大:“那你怎么不报名?”
简复莫名其妙:“我又不想进九区我报什么名?”
黎容:“你把答案默出来,我给你找个渠道,按每年一千五的考生算,一份往年题卖几百不亏……\"
简复满脸迷惑:“你脑子里怎么全是钱?”
黎容摇头:“啧啧,一区太子果然不食人间疾苦,你要是靠自己赚钱,也会满脑子都是钱的。”
简复冷哼:“少来,明明你吃的比我们都好,冰淇淋都点最贵的那款。”
黎容不置可否,继续托着下巴,往窗外望着。
原来等待一个人,是这种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