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有人换了她的行李箱……?
西黛尔蹙眉,但还没等她想明白,窗外忽然传来声音。
那是一群小孩子在唱歌的声音。
他们似乎在唱一首童谣。
西黛尔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借着月光向窗边走去。
这个房间在二楼,她在月光下俯视着眼前的一切。
在鹅卵石小路的旁侧,棕榈树林子里,葱郁的草地上,一群小孩子在夜色里玩耍。
他们有男有女,西黛尔视力很好,清楚看见他们苍白浮肿的皮肤和没有表情的脸。
“一、二、弗莱迪来找你了;三、四、最好把门锁紧……”
两个小女孩摇着一根长长的麻绳,眼神僵硬,嘴唇吐出诡异的童谣曲调,还十分富有节奏和韵律感。
一个小男孩在摇绳中跳着,他同样也在张嘴唱。
剩下几个孩子站在一边,面色冷漠麻木,嘴巴却张张合合露出一个个黝黑的洞,洞中发出童稚又诡异的童谣曲子。
“五、六、快去拿十字架;七、八、熬夜到天明……”
“九、十、永不能入睡!”
一曲疑似童谣的诡异格调唱完,几个孩子突然住嘴,齐齐向西黛尔看来。
他们面色苍白阴郁,目光冰冷中折射出怨毒,西黛尔寻思不能丢了份子,干脆同样直直看回去。
一边跟这群小屁孩瞪眼睛,西黛尔一边寻思——
那个叫弗莱迪的“人”就是让露易丝天天做噩梦的根源吗?
那个中间的小男孩似乎没想到西黛尔会瞪回去,他突然尖叫起来:“弗莱迪会来抓你的!”
他尖叫完,这群孩子如鸟兽般散去,飞快四散入黑暗中。
西黛尔懂了。
好家伙,所以始作俑者果然是那个佛莱迪对吧!
她又扫了一遍房间,无奈按额。
这里没什么杀伤性武器,她还得去找个顺手的工具使着。
来抓她……?
最好那个叫弗莱的傻逼最好现在就能出现在这里,也免得她跑去外边黑暗且不熟悉的地形涉险,顺便还避免了对露易丝小姑娘的担心。
……对了,现在还不知道露易丝在哪儿。
西黛尔有些头疼的看着窗外不远处黢黑的街道,虽然月光明亮,但不知为何,却照不亮那些区域。
还要去找她的小姑娘。
西黛尔小心开了门,门外是走廊,她思忖了下,慢慢扶着楼梯走了下去,把客厅的灯打开。
奇怪的是,这里虽然和西黛尔印象中白日的布置摆设一样,但她总有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西黛尔自己的行李箱她比较熟悉,很快分辨出那其实并不是她的行李箱。
但她对露易丝的家并不熟悉,现在她找不出来这里到底是哪里违和。
不过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等西黛尔把这个家上上下下翻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任何可以用的杀伤性武器。
甚至在厨房连把菜刀都没有。
西黛尔:“……”
这合理吗?!
这一点儿都不合理!!
现在唯一没翻过的地方就是地下室,然而西黛尔在地下室的楼梯间停留半晌,最终还是默默转身离开。
空着手出门实在有点儿为难,但西黛尔觉得自己不能再迟疑。
毕竟露易丝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西黛尔深吸一口气,做好面对那个名为佛莱迪的玩意儿的心理准备,还是踏出别墅的门。
只是,出门那一瞬,西黛尔就意识到不对。
迈出门的那瞬间,她下意识回头。
——身后空空如也。
西黛尔:……露易丝的家呢?
那么大一个别墅去哪里了?!
身后尘土飞扬,坑坑洼洼的土地上,是一条见不到来处的路。
她复又转头,看见自己身前——
与原本的艾姆街截然不同的情形。
一个生锈的铁牌匾斜斜插在沥青路和泥土路的交界处,上面用红色油漆扭扭歪歪写着三个刺目的大字:
榆树街。
杂乱无章的垃圾随意堆放,而牌匾后边是一条漆黑水泥焊成的通道,白色的雾气腾腾沿着天花板往下放,破旧的通风塑胶管道往下滴着来历不明的水,前方不远处还有一个下水道,铁水浇筑成横条的模样封住下水管道。
西黛尔还在怔愣间,忽然有条狗一边狂吠一边从通道转口处飞驰出来,向西黛尔冲去,西黛尔下意识一脚踢了上去。
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然后那条狗就被踢到了裸露的漆黑板砖上,脑袋和突出的水泥板块来了个亲密接触。
它一动不动了。
西黛尔:“……”
这是死了还是……?
她心情复杂,一时不知该对这条榆树街的“欢迎礼物”说些什么。
然而这条野蛮、丧失理智的狗似乎也代表着某种东西。
她抬起头,恍然听见有一个声音在跟她说。
——欢迎来到榆树街。
这里也是弗莱迪的老家。
西黛尔其实一直不懂为什么有些作品里的主角,在和boss决战时要在boss熟悉的场地,最后往往被boss依靠对地形的优势打翻在地。
她不理解,然而她现在正面无表情的猫着腰,在榆树街里前行。
……行吧。
或许有时候不是强行降智,而是剧情杀。
她深沉的想。
水滴声时刻萦绕在耳边,空气冰冷、潮湿、粘腻,散发着陈年腐臭的味道。
西黛尔很难形容这个环境。
简而言之——能生活在这种环境的,一定是个邋遢且变态的疯子。
若隐若现的血迹布在墙角地面,棕色的牛皮布挂在各个角落,有的还破破烂烂,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刮破撕碎。
这里奇奇怪怪的东西不少,西黛尔在地上一路见到不少小玩意儿。
除了铁夹子、镊子、扳手、碎玻璃、折断的刀片、她甚至还见到一个电烙铁。
比起一条街,这里更像是一个多层楼阁堆积起来的地方,足够大,结构也足够复杂。
钢铁构架的镂空房子里,西黛尔避开一个垃圾,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她警觉回头,不期然看见一个穿着浅色睡衣的小姑娘双眼含泪朝她跑来:“呜呜呜……”
看见西黛尔,露易丝朦胧泪眼透出惊喜:“……西黛尔!”
她扑进西黛尔怀里,西黛尔接住她,然后就看见后面拐角处转过来的人。
西黛尔总算是知道弗莱迪长啥样了。
这是个男人,不过也没有多高,也没有多强壮。
他戴着一顶棕黑色礼貌,上身是一件红绿横条纹的毛衣,右手是金属制成的锋利铁爪,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沟壑纵横,似乎是被火大面积烧伤留下的痕迹,那张脸难以形容,如果非要找一个形容,那西黛尔大概只能想到一句诗——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再具体一点,就像那风沙漫延、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原。
……好、好丑。
这玩意儿丑到西黛尔再多看一眼都觉得侮辱了自己眼睛的地步,她拉住露易丝向前边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看,那个丑逼果然跟露易丝描述的一样一边怪笑一边向她们追来。
西黛尔问:“露易丝,你知道你身后那个人是谁吗?”
露易丝摇摇头,咬着唇怯怯的说:“西黛尔,你、你怎么也来这里啦?”
她是很害怕,希望有人陪她,可是真的看见西黛尔也出现在这个恐怖的世界,露易丝下意识不想让自己的朋友也遭受这种危险。
西黛尔一边看地形一边拉着露易丝继续躲:“那个人叫佛莱迪,你有印象吗?”
露易丝茫然摇头:“我、我不知道。”
突然,她发出一声尖叫:“西黛尔,前边!”
前边垂挂着一张棕色的牛皮布,这张原本完整的牛皮布忽然被人从中间撕开五道裂缝,一只锋利的铁爪从中伸出,随后探出的是一个戴着棕色礼貌的脑袋。
那个丑人——佛莱迪怪笑着把整张脸探了出来,然后就被两根手指狠狠戳进整张脸上唯一完整的眼珠。
眼睛骤然受到攻击,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下意识挥动右手铁爪,被西黛尔灵巧避开,她按着露易丝的脑袋一脚踹在佛莱迪肩膀。
身体失去平衡,佛莱迪晃悠了两下,他身后是铁栏杆,又被补了一脚后,啪嗒从阁楼上掉落下去。
露易丝躲在西黛尔身后,看着西黛尔的操作,目瞪口呆。
她没想到困扰自己多日的噩梦三两下就被西黛尔解决了。
她张嘴,刚想说话,却见西黛尔转过身,金发白肤的小姑娘因为刚刚的急速奔跑而微微喘着气,细密的汗珠布在额上,她却毫不在意,幽蓝的眼睛闪着奇异而冰冷的光。
西黛尔看向露易丝,捧起她的脸:“露易丝,你来到这里三天了,你应该知道哪些地方可以暂时躲藏一下吧?”
露易丝茫然点点头。
“那就好,”小姑娘雪白面容上露出一个微微的笑,眼神却幽幽凉凉,毫无波动,“现在,去找地方躲起来,离这里越远越好。但一个地方不要躲太久,如果看见有东西靠近就及时逃跑,知道吗?”
看着露易丝震惊迷茫的眼神,西黛尔贴了贴她的面颊:“不用怕,等着我,我会去找你的。”
“毕竟,我说过了,”她轻轻笑了一声,“我会保护你的。”
她转过露易丝,向下跑去。
身后传来小姑娘茫然又带着点焦急的声音。
“西黛尔,你要去哪儿?”
西黛尔没时间回头,只是在心里默默道:当然是去补刀了。
刚刚她清楚看见,佛莱迪摔下去的高度不过三米左右,他已经开始试图揉着眼睛爬起来。
西黛尔还不知道要怎么离开这条榆树街,但目前显然不能放着这个危险系数极大、手持利刃、对她抱有敌意的人游荡。
西黛尔心中飞快计算——
弗莱迪大概身高不到一米八,而她已经一米六。
佛莱迪虽然是个男人,但他身形佝偻瘦弱,说是瘦骨嶙峋也不为过,西黛尔踢他那一下完全没想到自己能把人给踢下去。
然而身体接触那一刻她就感觉到了佛莱迪的瘦弱——
这是个瘦骨嶙峋的男人。
他还受过重伤,大概是重度烧伤。
一翻盘算下来,西黛尔觉着自己也不是不能在这里干掉他。
最主要的麻烦就是榆树街是佛莱迪的场合,其次便是露易丝。
西黛尔准备去给佛莱迪补刀,总不能带着那个娇软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