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净水苑给人的感觉太过安静,尤到深夜,便是连虫鸣与风声都听不清了。她斜靠在床头,想起如此安静的院落大宅之中竟有人来来往往行进其间,如同傀儡被什么咒术迷了心智一般,不听不看不言语,便觉得分外诡异,后脊发寒。不知怎的,她总觉此处虽然看似平静,却危机重重,那些往来期间的仆从杂役,不知何时便会突然冲进房来与她们动手。
龙玉总会问她怕不怕,而她亦数次在心中问自己,怕么?
阿林说不上那是一个怎样的感觉。
又或者,是怕吧?
她怕自己拖累了龙玉,怕自己当日没有听她所言而坚持留下的固执会终究害了龙玉,让她在如此的情势之下,还要左右顾及自己的安危;她怕所有的这一切结束之后,铃铛儿依旧不能安安稳稳地回到她们的身边。
她的心中纷乱异常,无论如何也安静不下来,便将放在床边长桌上的剑匣拿了过来,抱在了怀里。似是只有这样抱着这剑匣,她才觉得内心平静。她闭上眼睛,想着总要想一个什么法子,让她与龙玉脱离这样的险境,总要想一个法子,把铃铛儿接回来。她就这样想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可她睡的极不安稳。
她又发了噩梦。
梦中不再是那迷雾之中的巨大城墙,而是一座高耸的山,那山突突地冒着红色的火,如同被什么剧烈撞击,不住的颤动着,发出巨响,天与地都撕裂一般地摇晃着。有什么东西就在她的脚下,忽的又到了她的头顶,可她抬头去看,却只能看见漆黑一片的天空,再无其他。霎时间一声尖锐怪异的嘶吼之声,眼前的那一座山崩塌了,她站立不住,低下头,分明看见脚下的土地一寸寸的裂开,继而天塌地陷,双脚一空掉了下去。
她低哑的闷哼着惊醒过来,头撞到了剑匣冰凉的边缘上,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楚究竟是不是梦。
外面天光大亮,鸟鸣阵阵。
阿林周身疼痛,动了动身子,迷迷糊糊地下了床,似是还不曾缓过来,一边揉着疼痛的额头一边推开窗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方觉清明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