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我行我素惯了,周正怕她“从简”之后,后面的烂摊子都归他收拾。
他还有丈母娘,还有个马上要出狱的老丈人,还有两边的亲戚朋友,人情世故,你来我往,有些该照顾的地方,还是要想办法周全。
既然两人在婚礼上达成共识,就可以着手去定宴席,林霜不挑吉日,不赶场子,只对酒店的环境和菜品有要求,日子就定在六月——高考结束,周正和同事们刚放松下来,恰好又是乔迁新居的时候,天气还没有热透,后面还留两个月的空闲暑假随意安排。
日期确定下来,林霜直接告知了身边人,林霜姑姑先有意见,觉得这婚礼太随意,林霜这边还是有家里人的,周正那边虽然没有爹妈,但好歹也有一大帮的亲戚在,两人玩得跟过家家似的,着实出格了些。
付敏心里也失落,林霜请她出席,仅仅是出席喜宴,送嫁敬茶这些通通没有——时至今日,林霜还没有在人前敞亮喊过她一声“妈妈”。
但林霜真的自作主张惯了,谁也管不着,她也不服管——她就是这样,性格不算冷清,也不能说难相处,只是太有自己的主意,太不看重这些。
最后大家找的人都是周正。
周正老家那边可能更麻烦些,乡下看重的是热闹和排场,真要按传统来办,市里一场婚礼,村里还要有一场,周正奶奶眼巴巴盼着他结婚好多年,老人家的心愿,他想不从也不行。
周正真有那么点犯晕。
好在最后都顺顺利利沟通下来。
林霜定的蜜月旅行就在婚宴之后,选的是东南亚的老牌六星蜜月岛,淡季酒店价格合适,林霜多定了两晚,加之在中转地的观光停留,一共两周的时间。
苗彩感慨她动作之迅疾流畅:“我跟赵峰结婚,前前后后准备了一年多,看了那么久的蜜月攻略,最后凑合来了个省内游,你倒好,一口气领证、结婚、蜜月都办完了,一气呵成。”
林霜笑了笑,撑着下巴,悠闲喝了口下午茶。
“请问新娘,这几个月,你还有需要操劳的吗?”苗彩数着手指头,“没有婚纱照,没有伴郎伴娘,没有接亲,没有婚庆,没有仪式,就等着去酒店吃一顿就行了,太安逸了吧。”
简洁、清爽、利落,丝毫没有糟心之处。
“忙着布置家里。”林霜道,“家里客厅比较宽敞,那天我们会有一个小小的家庭酒会,提供餐点和美酒,请玩得不尽兴,喝得不满意的朋友在家里坐坐聊聊,也会在小区旁边的森林公园搭一个小型的婚礼布置,亲友可以一起拍照什么的。”
这是周正的意思,至少会有个场合,让亲朋好友能在一起交流下。
时间过得很快,当人对某一件事有热情,投入会格外的专注,林霜加快了布置新家的速度,早上她通常和周正一块出门,把他送到学校上课,自己去奶茶店晃一圈,再留在新房整理屋子,家里一些不常用的物品一点点搬过来,空荡荡的屋子慢慢充盈起来。
周正惊叹于她对新家的改造力,他再踏入房子,发觉整间屋子光和影都悄悄在变化,一点点东西的改变,比如家具位置的摆放,灯的光线度,窗帘或者绿植,地毯和挂画的增加,带来的视觉感就截然不同。
“以前刚毕业的时候,当过一段时间的店铺服装陈列师。”她悠闲自得趴在窗台休息,“经常半夜去店里布置,什么都不精,但什么都懂一点点,色彩、灯光、装饰、摄影,背景布置........”
“真厉害。”周正折服,“还是原来那些东西,但质感完全不一样了。”
她当然是心灵手巧的——从周正身上就能看出来,她实实在在改变了他,重塑了他,至少走在一起,说出“男才女貌,两位很配哦”这话的人越来越多了。
林霜的婚纱是托朋友关系,委托某位归国的新锐婚纱设计师帮忙设计,她自己有服装设计的功底,对面料和版型、风格剪裁都有清晰的需求,自己做了些的功课,画了初版设计稿。
周正经常能看见她端手支着烟,坐在书桌前改设计稿,甚至翻出了塞进壁橱里的几个箱子,摊出了一堆色彩鲜艳,质感各异的布料。
“都是我以前屯的一些面料,有很喜欢的,就买下来收藏。”她扬起手中的一块光滑如水波的布料,“面料就像皮肤一样,不同的面料有不同的特质,我想要一件缎面婚纱,鱼尾要有型,又要足够顺滑垂坠,也许可以换块硬一点的布料。”
“你很喜欢做衣服吗?”周正柔声问她,“这些布料都很漂亮,很绚丽,很像你........”
“我从小没什么特长,也没什么爱好,不过小时候有很多的洋娃娃,因为大家都说我长得像洋娃娃,我经常会把自己的旧衣服拆开来,给娃娃缝衣服,换新裙子......后来高考成绩出来,我爸一看那分数,学别的也没什么好学校,就这个服装设计,听起来还挺时髦,还挺像我的风格。”她抚摸着手中的面料,“大学的时候,我们就自己给自己做衣服穿了,还能卖出去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