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觉得。
符行衣耸了耸肩。
然后拆开信迅速看完,情不自禁地噗嗤一笑:“陛下真是……”
信里写着,京都之内充盈着变法的新风,聂铮登基后,大刀阔斧地革除元景帝时的糟粕旧俗,是以政务繁忙,睁眼与闭眼从未见过太阳,永远是月明的星夜。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符行衣觉着他这皇帝当的,比卖身的奴隶更惨。
不立后、不纳妃,陪伴他的只有堆积如山的折子,以及端茶送水的孙嬷嬷。
见皇帝劳累,一些大臣便稍提了一嘴:“陛下身边该添些嘘寒问暖的可心人。”
聂铮回以不冷不热的一句:“卿如此关心朕的私事,莫非是对这龙椅有兴趣?”
大臣们便吓得连连哭着求饶。
然后还有不怕死的大胆进言,劝聂铮纳妃充实后宫。
户部尚书甚至上赶着作死,将自家闺女的画像献了上去。
然而,聂铮看都不看一眼,就让人拿去丢掉,随后罚了户部尚书半年的俸禄。
他只差没把“累死朕你们有何好处”和“大胆刁民总想害朕”写出大字,然后挂在乾元殿的匾额上,让所有人看清楚,省得那些人总折腾些幺蛾子出来,动辄惹是生非。
除此之外,信上还洋洋洒洒地赘述了许多琐事,一如聂铮昔日在王府时爱唠的闲话家常。
信的最后写着“边关风情甚好,卿不乏赏玩之乐”,以一句阴阳怪气的酸话作结。
——只顾着玩,连一封信也不知送回京都报个平安,到底你我如今不是夫妻了,刁民竟已全然不将我放在心上。
——有能耐便一辈子不理我,左不过是孤独地猝死于案牍之上而已,谁又曾挂念过我?
公主殿下……不,如今已是陛下了。
陛下还是这么矫情,又分外可爱。
符行衣看着信上的内容,乐得前仰后合,毫无形象可言。
收拾完几个天狼军流兵之后,魏城看见她这样,不由得欣然一笑。
她素来端着沉稳淡定的架子,犹如蒙着厚重的面具,谁也不清楚这位统领的真正情绪。
永远面含微笑,容貌胜过三春艳桃,美若女子,却不怒自威。
短短两个月,符行衣以快刀斩乱麻之势,强行镇压宣威营各地驻兵的乱况。
不仅抽调驻扎在大齐各城池的精兵良将,派来昆莫战场,还严苛法纪,处死了不知多少肆意违反军规、扰乱风气的兵痞子。
如今宣威营内人人谈符色变,称其为“妖狐”。
杀人如麻、城府深沉的妖孽小狐狸,竟也有如此开怀大笑,放下一切防备的时候。
也只有在此时,魏城才意识到:这孩子是个仅有双十之龄的小年青。
“小年青”将信放在衣襟里贴身收着,笑眯眯地道:
“防御兵线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天狼军流兵都能放进来耀武扬威,我看那些渎职的混账东西是不想活了。”
她哼着小调回营,刚一下马,就派人把分管西北防线的士兵打成半残。
“下次若敢再犯,就把你们的脑袋统统砍下来盛酒。”
一众将士都胆战心惊,齐声道:“是!”
走进统领的营帐,看见正在里面等自己的何守义,符行衣笑道:“何大哥。”
“法理不外乎人情,严守军规是好事,但小符你这样……会不会太过了?”
何守义皱了眉头:“将士们心有不满,还怎么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