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万籁俱静。
一道黑影窜入贺兰府内,鬼鬼祟祟地敏捷躲藏。
来回几次就地翻滚后,那人站在花坛后面,扯下面罩,露出一张英秀明丽的漂亮脸蛋,表情颇为狰狞。
“什么玩意!”符行衣低声骂了一句,“浪费我感情!”
贺兰图好歹是北荣最强的将领,府邸居然一个守卫都没有,连仆人也见不着影,未免太寒酸了。
亏得自己还特意穿了夜行衣,又是绑头发,又是戴面罩,结果……就这!
符行衣撇了撇嘴,重新整理好面罩,继续潜行。
直到已经看见东厢房的影子时,突然听到一些动静。
于是立即寻觅到一处视觉的死角,半蹲在偏门的暗处偷听。
房里有人,不止一个。
既要安全,又要听得清,深思熟虑之后,符行衣悄悄爬上房顶,踮着脚尖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走到正中央的位置。
接着,拿起一片砖瓦,眯起双眼观察下方。
“家主已经如你所愿,让你回来看最后一眼,还不知足?”
陌生男子的手里端着一个小小的托盘——盘上搁着两杯酒,一杯清澈透明,另一杯乌黑发亮。
“家主说了,两个人之中只能活一个,机会留给你们自己。快点选,我没时间跟你们瞎耗。”
贺兰图与魏灵不约而同,都把手伸向毒酒的酒杯。
符行衣无声地怒骂:
这俩货都那么主动找死吗?
直接干翻眼前的废物渣滓,趁着天黑,两人一起逃命不好吗?
哪怕逃不掉,至少曾经拼命争取过自由,死在一起也值得,总好过现在这副任人宰割的孙子样!
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一昧忍着,把他们自己的性命交给别人做主?
是可忍孰不可忍!
“贺兰图,你要是个男人,就给我豁出去。”
符行衣蓄势待发,心里做好准备。
“只要你一动,我就出手。”
感情终究是他们两人的私事,她如何能替人做决定?
无论选择生路还是死路,都应该由他们自己做主。
她所能帮上忙的,不过是推波助澜,两肋插刀而已。
可是贺兰图没有半点动手的意思,只一昧面无表情地盯着魏灵。
“不行。”
“将军,我不能……”
魏灵哽咽着去拿毒酒。
手指即将碰到酒杯的那一刻,魏灵猛然停下,最终缓缓收了回去,转而去拿清酒。
她艰难地道:“我不能死。”
贺兰图神色稍霁:“好。”
不经意间,他瞥了一眼身旁的侍酒使者,登时目露警惕,抬手就要抢魏灵手中的清酒。
“求求你,将军。”
魏灵泣不成声,浑身颤抖地避开了贺兰图的动作,道:“这杯酒给我好吗?”
贺兰图的手微微一顿,眸中的犹豫愈发浓重。
符行衣松了一口气。
幸亏这姑娘没那么缺心眼,知道要保她自个的命。
但是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那个侍酒使者露出的表情太奇怪了。
“方才魏灵拿毒酒时,他似乎很紧张,反而见魏灵拿到清酒时,他开始得意……”
符行衣满面狐疑地琢磨了半晌,兀的倒吸一口冷气。
不好,有诈!
定睛再看,魏灵已然将清酒一饮而尽,贺兰图也不作声响地喝下了毒酒。
出乎意料的是,贺兰图什么事都没有。
而魏灵不多时七窍流血,颓然躺倒在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家主果然神机妙算,知道这小.婊.子会拼尽一切活下去,就特意把毒酒伪装成清酒的模样。越是想活,就越是活不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各自飞,更何况一个野姘头?”
陌生男人呸了一声,冷笑着骂了一句“贱人活该”。
然后就扬长而去,留下单膝跪地的贺兰图沉默如死。
符行衣立即闯了进来,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贺兰图。
肚里憋着许多粗口想吼出来,但眼下不是骂人的好时机。
于是,又恼又慌之下,符行衣往怀里掏来掏去,哆哆嗦嗦地道:
“一定有办法救你,解药……有没有可以用来当解药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