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下的惊雷闪电不偏不倚地砸中了临月城内的某处。
何守义怒喝道:“给我杀!”
大军顷刻动身,符行衣带领骑兵冲锋在前,远远地眺望城内的情状。
“十圣骑做多了坏事,果然是要遭雷劈的。”
符婉姿稍落在后面,被马儿颠得说话一顿一顿的。
“为什么……雷电……只劈他们……呀?”
“先前去栖梧村的时候,听那些村民们说,西沂人能操纵雷电,夜里用一颗会发出‘呲呲’声的圆球照亮。我总觉得奇怪,就在潜入临月城的时候,着意观察了一下:凡是西沂人居住的地方,都有这种奇怪的小圆球。”
符行衣笑眯眯地道:“那种‘呲呲’声有点像电闪雷鸣过后的余音,我猜测这玩意应该可以跟雷电‘卿卿我我’,果不其然,所有的雷电都被吸引过去了。这种情况下,百姓们不敢轻易出门,若是再在街上到处乱窜,只能算他们活该找死,怨不得我们了。驾!”
出其不意的奇袭打了十圣骑一个措手不及,沧澜营顺利地攻入城内。
然而,十圣骑的应变反应也十分迅速,不过片刻便重振旗鼓,与沧澜营的前锋展开殊死争斗。
十圣骑士兵手中的火器皆可防水,可惜壳子是铁制的,防不住雷电。
而沧澜营骑兵手中的古矛枪柄为木制,唯有枪头那一小部分才是铁制,能够巧妙地避过雷电袭击。
饶是有天公相助,骑兵的死伤仍然十分惨烈,就连符行衣也是好险才躲过了好几次致命的伤害。
异象突生,胯.下战马的前蹄被十圣骑击中,她惊呼一声,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
身体不受控制地翻滚了好几下,后脑又撞在临街小贩的木推车上,于是满眼冒金星。
“嘶……”
符行衣费力地想爬起来,却发现一条腿不小心扭到了,如今一动便疼得钻心。
“万一被战马踩一脚,或者受到火器的波及,那就死定了。”
可她委实无能为力。
扭到的小腿大抵是脱臼了,单凭她一人之力,完全做不到自己给自己正骨。
前方的士兵们厮杀得忘我,根本注意不到谁受了伤,谁又需要帮助。
所有人想的只有杀戮,何况他们自己都无暇自保,更不必说顾及旁人。
符行衣睁大了一双眼眸,瞳孔中倒映出的,是十圣骑士兵骑着战马飞奔而来的身影。
一时间,周围的变化都出奇地慢了下来。
此起彼伏的炮声如同在为苟延残喘的士兵吟唱悲歌,呼吸声亦无比清晰可闻。
“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乌云密布的天空中漂浮着火炮使用过后的缭绕烟雾,目光所能视及之处皆是如此,仿佛大地之上的一切生灵失去了该有的模样。
无论是浴血奋战的士兵,还是金碧辉煌的高楼盛景,都只剩下了苍白与灰暗的颜色,唯一绚烂的光景只有火炮爆.炸的那一瞬间。
身体被炸碎,生命被扭曲,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狂热的情绪,或喜或怒、或悲或痛。
极致的疯狂宣泄过后,剩下只有满地的废墟与持久的荒芜。
空气中充斥着罪恶的血腥味道,令人作呕。
符行衣轻轻地阖上了眼眸。
战死沙场是作为士兵的至高无上的荣耀。
“我只能陪你们走到这里了,”她露出欣慰而释然的笑容,“剩下的就看诸位自己了。”
即将被马蹄踏上头颅那一瞬间,左臂骤然被人抓住,身体被人用力往上一提——
符行衣不可置信地重新睁开双眼。
下一刻,脸颊就溅上了大片温热的鲜血,浓重的腥气弥漫在鼻翼间,盖不住一阵清冽幽冷的梅香。
箍紧自己腰身的手臂无比结实,一如他替自己挡下贺兰图箭矢时那样,毫不动摇。
炙热的体温透过浸湿的衣衫,传递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