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缺兵,还可以想办法借。
长久缺兵,就只能自取灭亡了。
符行衣深谙此理。
为长远计,她带头上书,恳请聂铮厚待大小武官,改进各种军功制度,力图用丰厚的赏赐吸引百姓入伍,更进一步地提高武官的待遇——只要银子能到位,有钱能使磨推鬼。
恩准众武官的联名上书请旨之后,聂铮亲自执笔落墨,挥毫出一封名为“告天下齐民书”的陈情信。
然后下发到各地府衙,并将其广而布之,全民厌武的局面得到了不少改善。
如此一来,符行衣一跃而升,成为朝中最为炙手可热的宠臣。所经之处,文武百官都侧目而视。
眼瞅着重阳佳节将至,为了可劲拍陛下马屁,符行衣甚至让留驻在平阳城的亲兵快马加鞭赶来京都,带上昆莫特产的龙须糖,和一种名为“库洪”的蜜瓜供她进献。
一点都不知道从“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历史中汲取经验教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哄老婆!
可恶,无耻,下流!
彼时,谢首辅垂手肃立,轻瞥那符姓奸佞给陛下剥糖纸时,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面容,心底暗骂不休。
目送符行衣离开御书房后,他拱了拱手,道:“恕老臣直言,符将军立下赫赫战功不假,可他手底下的万里商会通敌叛国,难保没有暗中勾结,陛下如此重用此人,未免……”
“万里商会是万里商会,她是她。”
聂铮拈起一小块龙须糖,不急不缓地道:“朕还不知道符行衣么?有用的时候,沈老贼是共荣辱同进退的盟友,等到没用了,他便是通敌叛国、罪无可恕的弃子了。”
谢首辅愁眉不展:“陛下——”
“朕知道符行衣贪污受贿,还结党营私,更有不少忠良之人直接或间接惨死于她手中。”聂铮的神色一切如常,全然不以为意,“暗卫回禀的消息,比你了解到的只多不少,这些琐事便无需赘述了。”
谢首辅吃了一惊,愕然道:“既然如此,陛下为何还……”
“她周济于大小势力之间,平衡朝野的局面,让朕省了不少心。朝政上的事,有时不杀人不行。至于银子,她平日里并不铺张浪费,到手的钱多用于赈济贫民和补贴军营。”
聂铮阖眸假寐,指腹轻轻按揉着太阳穴,慵懒道:“左不过是从各方势力手里捞的一笔小数目,这银子本便没多干净。只要不将手伸到国库里,羊毛出在羊身上,随她去。”
她绝不是什么两袖清风的忠臣,但也不至于沦落到奸佞的程度。
坐在皇帝这个位置,根本不在乎谁忠谁奸,只要肯做事、利大于弊,那就是值得器重的良臣。
奸臣大可利用完便丢,至于忠臣……谁能保证忠臣会一直忠下去?还不如奸臣用起来更省事、更放心。
真有奸佞敢行事过火,即便干脆利落地宰了,也算是为民除害。
“那……陛下是打算放过万里商会了?”谢首辅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聂铮嗤笑一声,冷然道:“敢在国难当头吃里扒外,此等贼子也配让朕放过?”
谢首辅唯唯诺诺地称是。
“符行衣的统辖范围内出了问题,”聂铮微阖双眸,随意道:“让她自己去解决。”
谢首辅暂且宽了心,规矩地行礼后退下。
须臾,孙嬷嬷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屈膝行了一礼,而后俯耳听命。
聂铮骤然睁开双眸,眼神锐利而冰冷,眸底的浅蓝愈发幽寒彻骨,“提醒他们,最近这几日盯紧了,等符行衣的人撤退之后,再仔细检查一遍。该处理的都处理干净,不许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孙嬷嬷屈膝行礼:“是,奴婢遵旨。”
京都符宅,正厅大堂。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温热的甜香。
“一路上舟车劳顿,真是辛苦阿旻你了。”
符行衣看向来者,兴味盎然地道:“陛下新赐了不少西沂的‘可可籽’,我让四喜将它磨成了细粉,兑在□□察兰产的牛乳里,味道很不错,你也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