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便稳定了心神,回首厉声道:“陛下!”
不消她开口,聂铮便已然开弓,弓矢在声音落下的一瞬间,射中了城墙上的左将军。
左将军当场毙命,然而守城的十圣骑士兵却没有任何停战的意图。
符行衣攥紧了缰绳,道:“何大哥说的没错,十圣骑的首领会顺位继承,首领的死不会影响十圣骑正常行军。但左将军一死,他背后的下一任首领便能现出真身了。”
她必须知道新首领究竟是谁。
以前的临冲吕公车的最大问题,在于体型巨大沉重,经魏旻之手改造后轻便了许多。
但是,有个致命的缺点在于三三层的连接齿轮。
一旦毁去齿轮,则整个临冲车悉数皆毁,所以他们将此秘密藏得严丝合缝。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超过五个,除了魏旻本人,剩下的就是她、聂铮、符婉姿,还有……
一个本该死去的人。
符行衣高声道:“派出三队保护陛下后退一里,剩下的死守城外!”
当前的情况不容乐观,不适合皇帝冲锋在前,倘若聂铮出了什么事,东齐恐怕就完了。
“那个人……”
符婉姿兀的喃喃出声。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符行衣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微滞了一瞬。
城墙上出现了一个方才并不在此的人。
身形修长的青年男子穿着十圣骑的高阶军服,隐约能看到,他从袖口探出的手指是一片狰狞的烂肉。
往上可以看清,他的大半张脸上遍布着爆.炸余震和火焰炙烤的伤痕,扭曲得不像样子。
符行衣根本没办法,把他和记忆中那个阳光活泼的少年联系在一处。
倘若江远还活着,眼下也该成年了。
还记得初见江远的时候,那孩子才十四,屁颠屁颠地跑来找她和石淮山,说羡慕她、以后一定会成为像她这样的人,把坏人都赶出东齐的国土,再不让他们欺负大家了。
两年前,她眼睁睁地看见,那个十八岁的少年永远地沉睡在了栖梧村。
可是为何他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还成了西沂人的走狗,十圣骑的新任首领,面不改色地下令杀掉自己的同胞?
“江远!!!”
符行衣突然冲着城墙嘶声力竭地怒吼:“你是我带过最坏的一个熊孩子!”
拼尽全力地架起了被砸得满头血的魏旻,符婉姿死死地憋着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盯着江远看了半晌,声音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一些哽咽的哭腔。
“小远子……”
他“死去”的那两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想知道。
沧澜营只看见他叛变投敌。
摆在眼前的事实,清楚得不能更清楚了:曾经的小远子,已经不再是她和旻哥哥的好朋友。
他做了西沂人,成了他们的敌人。
身为东齐的将士,需要做的便是杀敌。
无论如何,他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必死无疑。
“大帅,”符婉姿一面艰难地架着魏旻回来,一面禀报前线的消息:“城门已被炸毁。”
回首再度确认聂铮已经不见,大约撤退到了安全的地方,符行衣才下令:“杀!”
沧澜营势如破竹。
即便有了先前的意外情况,临月城被他们占领并夺回也是必定的趋势,十圣骑的阻拦只能是徒劳。
符行衣策马扬鞭,昂首看见天上的飞鸟掠过眼前,不知为何,竟萌生了一股忐忑的情绪。
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心脏跳得也格外迅速。
“为即将大获全胜而紧张吗?”
符行衣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