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兄摇头,谁都知道白糖是从丹阳县出来的,但是,到底是拿什么炼制的,却是绝密消息。不知道有多少人制糖的行家去了丹阳县打探,却一无所获,连白糖是用什么原料都没查出来。
“一点消息都没有?”几个商人叹气,眼看着其他商号把白糖卖出天价,自己却一文钱赚不到,真是太痛苦了。
“听说,他们要给白糖取个名字,叫胡记雪糖什么的。”简称就是胡雪糖,一点点艺术性都没有。
“关中已经有商号过来打探了。”某个商人道,天下商号都盯住了胡雪糖,胡雪糖横扫天下之势实在太明显了,谁都想分一杯羹。
“关中那几家,背后可了不得啊。”一个商人低声道,那些商号背后都是大门阀,只怕小小的胡记顶不了多久。
“这秘方若是落到了那几家的手中,就没有我们什么事情了。”几个商号摇着头,大家彼此打探消息,偷取秘方,那是谁都知道的公开行为,若是有谁不小心被人探出了秘方,剽窃了独门产品,只能自认倒霉,告到官府都没用。那关中几家却没这么好说话了,动不动就直接上门打砸抢的。
“不好说,胡记的招牌也很硬。”某个商人道,都是官府背景,在丹阳县,胡记就是地头蛇,强龙未必压得住的。
几人聊了半天,各自散去,一个商人回到商号,不等坐稳,立刻急切的道:“去请王掌柜来。”
王掌柜叫着是掌柜,其实是个制糖作坊的老工头,都有六七十岁了,和制糖打了一辈子的交道。
“东家,你找我。”王掌柜颤悠悠的走来。
东家问道:“可有进展?”
王掌柜摇头,大随朝制糖的人,谁都想过怎么给红糖脱色,就是没人研究成功过。倒不是大家都蠢得像猪一样,而是红糖脱色,并没有像外人想象的那么迫切。
大家都想吃白糖,想要无色的糖调料?等着吧!制糖的人一点都不在乎。
大随朝现在最迫切的问题,不是怎么研究出更高级的无色糖,而是降低制糖成本,提高制糖产量。天下这么多人吃不起糖,吃不到糖,粗糙的红糖有的是市场,谁在乎那小小的高端市场?老子只做了红糖出来,你们爱吃不吃。大随朝制糖业就是这么嚣张。
可是,该死的丹阳县胡记出了一款雪白的糖,这就把其他做红糖的人踩到了脚底。要是再研究不出白糖,只怕红糖都没人吃了。
“做白糖的人,不按照古法,不尊敬传统,是异端!”这种说法也是有的,但是基本都是做了一辈子红糖,无法接受地位跌落的愚蠢无知老工头,稍微开明一点的,就知道接受事实。做生意的人大多头脑灵活,能够接受不断进步的新事物。
“我用了几百种方式,都没有成功。”王掌柜道,从原料,到方式,都试过了,就是做不出白色的糖。
东家叹气,以前不注意提高技术含量,现在被人吊打了,果然落后就是要挨打。看来用不了几年,白糖统一世界,他们这些做红糖的,只有回家吃自己了。
“不过,老汉有个猜测。”王掌柜道。“老汉觉得,这白糖,很有可能是红糖中出来的。”
“哦?为何?”东家问道,其实他也有相同的猜测。
王掌柜粗糙的双手,有些不安的在衣服上摩擦着:“老汉制糖一辈子,知道一个道理,就是所有的糖,一定是来自甜的东西。”从吃着有甜味的东西里面,想方设法的提炼出甜味,就是制糖的本质。
“老汉去了丹阳县,甚至走遍了淮南道,都没看见哪里种着甜的东西。”来来去去,都是那么一些熟悉的作物,想找个陌生的都有些困难,怎么可能出现新的替代性的甜的作物?
“这白糖,也是蔗糖。”王掌柜确定无比,虽然比红糖甜,但是蔗糖就是蔗糖。“丹阳县多半是找到了让红糖变白的方法。”
东家缓缓的点头,他判断从白糖出自红糖的理由,比王掌柜更简单。白糖出马,红糖完蛋,新的取代旧的,为什么红糖价格和产量都没有暴跌?甚至有商号在大量的收购红糖,微微推高了红糖的价格。
东家继续追查之下,就发现收购红糖的商号之中,多了胡记。有了白糖的胡记,有毛个必要收购红糖?理由只有一个,胡记需要大量的红糖,提炼成白糖。
“不管怎么样,我们总算不用倒闭。”东家道,胡记需要红糖,红糖制糖就不会倒闭,唯一的区别,就是从产业链的下游,退化成了上游。
“再买些田地种甘蔗吧。”东家想着,无论如何和,种甘蔗总是不会错的。
……
洛阳。
一只信鸽飞进了一间宅子。一个英俊的年轻人温柔的抓住信鸽,取了书信,仔细的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