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晨死了,这沈家自然是要把沈子晨的财产收归族里的,要不是赵三赵五两兄弟豁出性命,拿着板凳把前来接受财产的沈家人打出门去,这房子早就归了沈家了。赵三赵五的言语是一点水分都没有,甚至还很为人着想的去掉了一些更干燥没有水分的东西。比如,沈家的人就来了两次,还没敢把事情闹大,几乎是任打不还手,县令也暗示沈家莫要做得太过分,县丞刚遇难,财产就被族人夺了,一旦被捅出去县令也不好交代。这沈家就安静了许多,又过了一段时日,沈家得知胡雪亭傍上了张须驼的金大腿,放长线钓大鱼,干脆放弃收回沈子晨的私产,那是更加没有打搅过这沈府了。

赵三见王奶妈不吭声,哪管她是心中凄苦,还是无言以对,继续大声的道:“你可知道,我们兄弟俩为了守住这个宅子,花了多少的心血?要提防沈家的人抢房子,日夜不敢睡;房子破烂了,要自己掏钱修理;园子里长了草,要自己动手清理;就是这大门坏了,也要我们自掏腰包修理!没有我们,这宅子早就成了破烂了!”

赵三继续甩干水分,抛弃一切不需要提的事情。比如这沈子晨的财产除了这一间宅子,还有一些田地,这佃租都落到了赵三和赵五的手中;比如沈子晨夫妇走得急,只带走了一些细软,这宅子中留着不少携带不便的铜钱。

王奶妈的嘴唇颤抖着,她实在想不到赵三会说出这些话来,这还是那个忠厚的赵三吗?

“我们在这里为了沈家守住基业,你却在洛阳荣华富贵,你可想过我们没有?你可曾派人送个信过来?”赵五盯着王奶妈,忽然泪流满面。王奶妈无言,她确实没有派人送过信,她一路辗转,靠着乞讨终于到了洛阳找到了胡雪亭,不等惊喜过去,胡雪亭就要跟随杨轩感去草原杀突厥人,这又惊又怕之下,虽然没有狗血的大病一场,却真心没有想起这两个老仆,她当时唯一记得是必须立刻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王家老爷,让老爷接回小小姐和二小姐,不能让她们流落在外头吃苦。

“是,我忘记联系你们了。”半晌,王奶妈终于挤出了几个字。等胡雪亭好不容易活着回到洛阳,不等王奶妈抱着上了战场的小小姐大哭一场,胡雪亭立刻就是血洗洛阳,吓得王奶妈三魂七魄都要丢了,接下来胡雪亭更是一次次眼花缭乱心惊肉跳触目惊心的操作,王奶妈哪里还记得远在天边的历阳,沈家,王家,还有两个老仆?

“是啊,你忘记了,你是贵人嘛,贵人多忘事。”赵三和赵五冷笑着,心里得意无比,他们两个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两个仆役赵三和赵五了,现在是三老爷,五老爷!像王奶妈这种菜鸟他们随便就能忽悠住一打。

“可怜我们两兄弟在这里苦苦煎熬,你却在小姐面前步步高升。”赵三羡慕的盯着王奶妈,身边都带上了侍卫了,这是做了大内总管吗?

“我们兄弟俩在这里辛辛苦苦的守护沈子晨沈老爷的家产,沈老爷无后,我们兄弟忠心耿耿,住在这里又有何错?”赵五厉声道,死死地咬住了胡雪亭不姓沈。

王奶妈身后的几个士卒冷笑着,就要抽刀砍人,却被王奶妈制止住。“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王奶妈慢慢的道。

赵三和赵五惊愕的对视一眼,说了这么多大道理,竟然没有忽悠住王奶妈?

王奶妈厉声道:“道理?你们说的也是道理?仆夺主产!放到天边去也是一个死字!”

就赵三和赵五的言语能够忽悠住别人,认可他们夺取了沈子晨的府邸和财产?当然不能!随便一个邻居就能去官府高发他们,随便一个县令就会断赵三和赵五死罪。

但是,这牵涉到胡雪亭的事情从来是慎之又慎的。胡雪亭的身份一直在疯狂的变化中,不认祖宗的沈子晨的遗孤、张须驼的私生女、杨司徒府中的精英、领军的大将、杀人如麻的那个谁、和杨広有瓜葛的人、大随最年轻的县令兼县尉、大随无耻官员之最……一直到了大越的皇帝。

这长长的不断变化的身份中,每一次的突变都让历阳的官员和百姓们小心谨慎的对待沈府内住着的赵三和赵五,唯恐牵涉到朝廷的重大阴谋之中。

沈府是胡雪亭的,赵三和赵五鹊巢鸠占,胡雪亭都不在乎不吭声,他们这些路人甲操什么心?好好的日子放着不过,偏要掺和到朝廷权(力)斗争当中找死吗?

这沈府的门匾被取下,这沈子晨的田地佃租由赵三和赵五收着,赵三赵五扔掉粗布衣服,换上了绫罗绸缎,请了佣人,这些事情又关路人甲们什么事情?大家看热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