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恒这句话里暗藏机锋。
抄家这种事可是只有至高无上的皇权才能确定的,姚统领当然没有这个资格。肖恒硬是这么说其实就是把一个“欺君”之罪的屎盆子往对方头上扣。
“你!?我等奉皇命驻守此地,怕的就是有金人细作大闹秦府……你怎敢如此诬蔑我等?你怎敢!!”
姚统领鼻子都气歪了,肖恒这屎盆子一旦扣上了那可就是要掉脑袋的!什么仇什么怨上来就玩这么大?那姚统领自付约束手下无犯秋毫,甚至自己都屈尊住在仓库里了,怎能容忍肖恒如此诬蔑?
“哦?原来是我误会了吗?那这两个人又该怎么解释?”肖恒微微一让,顿时将那两位四脚倒吊的倒霉蛋亮了出来,并且随手一掏就从那倒霉蛋身上拿出来一个精致的玻璃杯。
“他们……周老二?”姚统领最开始还没想明白肖恒这是在干什么,等他看清楚前面那张脸的时候顿时心底一凉。
这周老二正是他的手下,另外那人也是!
“他们……”姚统领虽然心中早有不祥的预感,但还有些侥幸心理。
“我等回府的时候此二贼正偷了东西出来……而且口口声声说是禁军。最开始我是不信的,禁军如何能干出如此下三滥的事来?可等我拿下了他们,却在他们身上找到了这个……不知姚统领如何解释?”
肖恒晃了晃手中的两个腰牌,上面明晃晃的写着他们的等级和名字,这可想赖都赖不掉了。
“这……”
“兄弟们!咱们告玉状去!!”
“哦——”
肖恒振臂一呼,身后众口一词。
而后肖恒居然不再搭理那姚统领转身就走,那两名禁军自然也被众人抬着离开。
“不行!你不能……肖公子你不能这么做啊!”姚统领虽然有心把人从肖恒手中抢下来,但奈何肖恒他们人多势众根本不给他们抢人的机会。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临安府行去,这可把姚统领急坏了,赶紧备马带着心腹抢先一步奔向临安城。
看着姚统领和他的手下绝尘而去,肖恒的队伍却忽然停了下来。
秦家村那边早就看到了肖恒他们这边的情况,立即有人进村通报去了。
而现在肖恒就是在等村里的人出来。
不多时,一个平平无奇的大众脸从村中走出来……此人正是内务部的部长张岚张铁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肖恒皱眉问道。
“属下该死!”张岚来到肖恒面前之后忽然双膝跪地。
“我说张兄,你这是唱的哪一出戏啊?快起来……”肖恒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次的事情似乎比他想得更加复杂。
“唉,说来话长……咱们不如边走边说。”张岚道。
“好。”肖恒点头。
整个队伍再次缓缓移动起来。
其实肖恒他们有马也有煤气车,但现在却只是步行前进……其实这就是在给姚统领背后的人思考的时间。
秦荐领兵北上,不用问肯定是被逼的。
肖恒很清楚秦荐的主见,他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搞什么联蒙灭金之事。
但是即便秦荐并不愿意,但他毕竟也是领军出征了。本来将秦幼萱召入城作为人质就已经够下作了,不可能再趁此机会谋夺秦府产业——
——这种事即便是再怎么不要脸的皇帝也做不出来的!若是真这么做了那人心可就散了……至于人心散了会有什么后果?煤山上吊的那位有话要说。
皇权其实并不是为所欲为的,从古至今皇权一直都在跟大地主势力的代言人——也就是士大夫阶层进行博弈。
有的时候是皇权占上风,而有的时候则是士大夫阶层占上风。
当皇权占上风的时候,朝野上下多半是小人当道奸宦横行……而当士大夫阶层占上风的时候,则“吏治清明”、“众正盈朝”。
在这种博弈之中有一根大家心照不宣的底线,而秦荐吃败仗并因此而背锅之前,都是不会有抄家这种事的……这就是官场上的底线。
所以,就像那姚统领说的,他们是来“驻守秦府”的,是为了保护秦府不受“金人细作”侵扰的。
无论他们实际上做的是什么,只要有这么个大义,那么即便封锁了整个秦府也是合理的。
然而肖恒要把那两个小贼上升到告御状的程度,就是为了戳破对方的大义,而在事实上化解对方对秦府的封锁。
“之前听闻公子有翻云覆雨之能,铁锋还颇有不信……此次公子刚一回府就扳回一城,铁锋佩服!佩服!”
张岚正是知道肖恒这么做的深意所在,这才为他这一化被动为主动的妙手赞不绝口。
“什么翻云覆雨之言休要再提……不过徒惹人笑罢了,此次只是凑巧碰上顺手而为罢了。”肖恒摇摇头,然后一脸认真地看着他,“问题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岚叹息一声。
“此事,还要从……我爹说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