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本!”
话还未说完,一人捧着笏板上前躬身。
赵朞定睛一看,不禁皱起了眉头。
此人正是他万般不待见的靖国公韩非。
“靖国公今日为何有空上朝啊?”赵朞没有着急问他有什么本,而是问了些别的——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在说靖国公目无天子懈怠不朝。
然而靖国公究竟为什么不上朝他不知道吗?
不,他知道。
但他就是要这么说。
上朝了是没眼力、惹人烦,不上朝是懈怠、傲慢……这其中的道理就跟像大灰狼打小白兔的那个笑话一样,戴不戴帽子不是重点,重点是人家就是想抽你。
靖国公对于这种幼稚的小孩子把戏当然不会说什么,而是一本正经的回答:
“陛下,如今大敌当前,正是应该所有人都团结起来的是偶……可臣却偶闻两位相爷将自己的家眷都送了出去,这与临阵脱逃有何区别?除了乱我军心外也给所有人都做了最坏的示范。”
韩非这段话说的虽然很对,但发言风格却似乎跟他本身的风格有一定的区别。
如果是接触过肖恒的人就能很容易发现,这句话的风格究竟来自哪里。
“臣闻得于此乃是怒不可抑,请陛下圣裁。”
韩非双手手捧着笏板靠在脑门上,然后保持着鞠躬的姿势。
“沈爱卿,黄爱卿,可有此事?”赵朞懒洋洋地问道。
“确有此事。”黄相爷率先上前一步道,“只是并非我送走的,而是和内子想要回家省亲……”
黄世忠的抢答让沈钧陷入了被动,毕竟同样的话他可不能再说第二次了,虽然他非常想来一句“俺也是”,但在欺君之罪的威胁下,最终也只能另谋出路。
“臣泰山过世,内子回乡务丧。”
能将如此拙劣的借口说出来,可想而知沈钧应该是真的没什么办法了。
“靖国公可都听到了?”赵朞坐在高高的皇位上,低头俯视着下面的众臣,不知道在想什么。
“国难当头,两位宰相带头逃跑,我……”靖国公还没说完,却忽然被赵朞粗暴地打断了。
“一派胡言!!何来国难!?区区蒙元即便南下又如何?临安必会安然无恙!”赵朞怒道。
既然皇帝都已经发火了,那么似乎就不用继续硬钢了,因为目的已经达到了。
“陛下竟然如此袒护那两位……我知道了。”
只是靖国公韩非仍然装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然后脸上的表情渐渐的冷淡下来,“万念俱灰”的放下笏板,缓缓退回到了旁边。
赵朞一直对着韩非怒目而视。
只是韩非身份尊贵又没有任何失仪之处,他也不好强行给靖国公安排个罪名。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在皇帝陛下的示意下,那太监终于将最后一次说了出来,而随着朝堂之上再没有人敢于出头了,今日这朝议也就算是结束了。
等后面官位较低者三三两两的出来之后,就见靖国公正与两位宰相争执着,而韩非的话似乎才刚说一半:
“……既然如此,那我韩府也要举家迁移了——但我明说了,我这既不是省亲也不是奔丧,就是为了逃避蒙元的屠刀,仅此而已!”
说到这里的时候,韩非看到后面的官员也都出来了,就在原地给大家做了个罗圈揖,随后大声说:“诸位……后会有期!希望你们都能活到那个时候。”
说罢,韩非一甩长袍,转身离开。
若在平时,这种事基本出不了皇宫大门,然而今日却不同于往常,不过短短一两个时辰的时间,整个朝堂之中所发生的这件大事就传遍了临安府。
然后,舆论彻底炸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