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不下百次询问陈三定,我们去干啥?可陈三定却始终不肯透露半个字,即便现在即将到达那个村子,他也是闭目养着神,任由我死盯着他。
我盯着眼睛干涩,讨了个无趣后便逗起竹筏上的鸬鹚来。
就在我从竹筏上的篓子里拿出一条小鱼,准备喂给鸬鹚的时候,渔夫吼了一嗓子,差点没把我吓掉到河里。
“咦—我哩乖来,孩儿,恁莫喂来,七里够饱咯它不中任抓来。”
我一脸疑惑地看着渔夫,只因我听不懂河南方言。
“他是让你别喂食给鸬鹚,等下鸬鹚吃饱了就不捕鱼了。”陈三定倒是睁开了眼,老神自在地说道。
“哦。”我意兴索然地把鱼丢回了篓子里,然后盯着时不时抖抖身体的鸬鹚,这对我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特别有趣。
直到暮色将至,渔夫点亮煤油灯,河上一叶渔舟唱晚,这场景如一幅画卷深深印在了我心里。
而随着竹筏上挂着铃铛被渔夫摇响,陈三定便站起来身来,看着前方。
“到咯,顺水!”
随着渔夫一嗓漂亮的巡河古调,我们的竹筏靠了岸。岸上早已有一人,举着煤油灯在等我们。
上了岸,借着煤油灯我才看清那人,着实被吓了一跳。
天色已黑,煤油灯的光亮有限,那人有一半脸隐在黑暗里。
但就被煤油灯照亮的那半张脸,已是如同骷髅一般,脸上只剩下皮包着骨头,不仅没有三两肉,还毫无血色。浑身上下还散发着一种特别奇怪的味道。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看见他的脸上有一道黑气闪过。
那人见我们上了岸,操着一流普通话说道:“老朋友,好久不见,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那声音也是嘶哑得很,就好像是用两块骨头摩擦而出声的。
陈三定摇了摇头,莫名地没有说话,而我被那人的样貌吓得不轻,也不敢轻易出声。
那人也不介意陈三定的冷漠,反而对那渔夫说了一句:“多谢了,近来夜里不平静,不好牧鹰(江河上用鸬鹚捕鱼的人被称为牧鹰人,牧鹰也被叫做捕鱼),快些回去吧。”
渔夫应了一声,便调转竹筏消失在了夜色中。我和陈三定便随着那人回了他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