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睢系好能暂时止血的棉绳后,两只手在卞宏一胸口的布料上蹭了几下,湿血擦干,可手上还是染上了浸透般的猩红,他轻轻给卞宏一拢了拢衣襟,而后顺手拿起了他腰间的匕首,多情眸中秋波流转,道:“爹,咱俩的恩怨情仇太长久了,你几句话是说不动的。更何况,带兵入京和驻守陕晋,哪条路先死的早,真希望你能有命去看。”
卞睢作为一个最有权势的长子,似乎是在卞宏一少年时与塔塔尔族舞|女所生,出生后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他跟随卞宏一这几十年来,应该看透了卞宏一与公主的恩怨情仇,也看过太多卞宏一对妻妾子嗣的残忍。
他外貌上迎合父亲的“信佛”,为父亲披荆斩棘多年,立下汗马功劳。但至于离心嘛,言昳不这么认为。
她觉得就没合心过,谈何离心。卞睢单方面蕴藏了近三十年仇怨,以卞宏一对家人的态度,可能压根就不曾站在同一高度去了解过。
外头随着卞睢之前挥手的动作,大批卞家军士兵端枪或持刀,缓缓围上了庭楼,也围住了河滩上立着的山光远等人。
山光远背对着庭楼,看向江远处,手甚至都没有把在刀柄上。
宝膺则忍不住转头看向被风吹起的绒帘,虽然这里只能看到言昳的婀娜背影,却瞧得见卞宏一的面如死灰,卞睢的复杂犹疑。
韶星津早就听见庭楼内的枪声,此刻看到卞家兵团团围住他们,刀尖对准,哪怕猜到言昳必然不会让自己陷入这般险境,却也忍不住心惊肉跳,略略后退半步。
言昳承认自己不够了解卞宏一,但她算准了他的部分目的与行动。显然卞宏一更加不了解她。
他竟然扯住了卞睢的衣袖,发狠道:“你想杀我,可以!但不要让外人占了你我多少年来耕耘的陕晋。夺下凤翔府,这里的人一个都逃不出去,她的产业就是你的!连那山光远的兵也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