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以前说起这事还心里不老舒服的,现在就只剩无奈和好笑了。“别看弘昀刚滚得跟个泥人儿一样,我现在就想要这么个小子,好歹我往回抱个狗儿什么的他不怕啊。不像那天我往家拿了一对儿鹦哥,都吓得不敢往近了凑。”
话说到这份上,两个贝勒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干脆都不说什么,端起茶盏假模假式的碰了一下,一杯清茶愣是喝出了烈酒的滋味。这世上就是旱的旱死涝得涝死,有儿子的想闺女,有闺女的想儿子,但说到底都是命,谁也甭眼红谁。
说了这么多闲话,该说的正事还是逃不了。吃过早饭两人一起进了四爷的内书房,刚一坐下胤禟就开门见山的说,“四哥,户部的问题不光在户部也不光在每年税收,这事靠咱们想解决了,不可能。”
之前外边一说户部没钱国库空虚,第一反应就是户部哭穷、抠门,毕竟每次说没钱但逼到一定份上,又总能把银子掏出来。知道点内情的人呢,也只觉得户部没钱多半是因为这些年皇上总开恩,动不动就免了南边各省好几年的赋税,没了税收那自然国库也就没银子了呗。
胤禟之前也这么觉得,但看完了户部账之后他才明白过来,户部原本也不是那么没银子,不过这些年实在扛不住老爷子的恩典,甭管是皇子成亲开府,还是那些老臣们有点什么事,皇上一高兴就让人去户部借银子。
尤其中间有几年这事都成了风气,好像谁家不去户部借个几万两那都是短了脸面。这银子借了皇上还不好叫奴才还,这么一来二去的户部账面上的亏空竟然到了大几百万两之巨。
“看来这几天你在户部没白待,这事你说的没错。”四爷听着胤禟说的点点头,“不过这几年南边多灾,不是旱了就是洪水,修永定河也填了不少银子进去,想要从赋税里拿钱一来来不及,二来不应该。既是如此那就只能从借了户部银子不还的这些大臣王公下手了。”
四爷除了真生气的时候,平时不管高兴还是不高兴说话都是平平淡淡的,这会儿也一样。可胤禟听着他的话不免后脊梁骨一凉,他知道自己这个四哥是个狠角色,但这话听着怎么像是连自家人都不放过啊?
“四哥,您别吓唬我,你到底想怎么办啊,往,往哪儿下手?您先跟我通个气儿,实在不行弟弟就没法陪了。”自己第一天去户部衙门的时候,外边就都在传说九贝勒彻底离了八爷,往四爷那头靠上了。
虽说胤禟能指天顿地赌咒压根没想过这事,但架不住连胤俄都因为这事去府里问了他一趟,他就明白过来这事自己说了不算,是皇阿玛说了算。如今自己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要是老四真要揽这样费力不讨好的差事上身,自己不死也得跟着惹一身臊。
四爷办事手段雷厉风行,想得到的主意也是如此,“你来之前我就想了,这事只能从根上下手,请皇阿玛下旨全面追讨户部欠款,才能解燃眉之急。”
“四哥,你这一招好是好,但这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办成的事啊。欠户部银子的多了去了,我也欠着呢。现在突然说要还,谁先还谁后还,还多少怎么还?哪一条拿出来都够瞧的。”
四爷说的这个主意胤禟是没想到,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胤禟又觉得并不那么意外,自己这个哥哥还真是能干出这种大事来的人。只不过这会儿可不是他一个人,自己已然是进了这个坑,就算四爷愿意担上抄家的骂名,胤禟也不乐意。
“再说这事就算你愿意出头,我愿意跟着,户部那些老头儿都拼着下半辈子的人缘儿名声不要了,老爷子那儿也肯定不能同意,你信不信。”
前边胤禟说的那些四爷自然早就想到了,想到了也并不会成为阻拦他的理由,但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却是正好戳中四爷最没把握的点,四爷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你说,怎么办。”
“这事我也想了,皇阿玛觉着我会赚钱才让我过来,可我那是赚钱不是抢钱。你说要给我个三年五载,让户部跟内务府全帮衬着我,说不定还能赚不少。现在就几个月的时间我就是想把我那两船货全卖了贴补,也找不着买家啊。”
之前胤禟以为户部再没银子也就是缺一点,老爷子把自己弄过来说不定就是起了让自己来填这个坑的想法。毕竟这次出海带出去的货好些都是皇商买办那儿弄来的,现在亲阿玛遇上短处当儿子理应出这份银子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