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是个人精,他看得清楚康熙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会儿自然是好话不要钱一样的往外倒,“还有一个珐琅彩也难得,万岁爷是听说您那新园子里有个园子都是西式的制式,才想着把这俩新得的摆件赏给您。”
“啊……那行,那就请谙达替我回禀一声,就说儿子谢皇阿玛赏。”话说得这般殷勤胤禟也没什么好推辞的,再说这些年自己替老爷子弄回来的稀罕物恐怕三五间房都装不下,现在拿老爷子一个自鸣钟也不算什么大事。
胤禟说完这些就自顾自的走了,留下梁九功站在原地看了挺久胤禟远去的背影,直到胤禟转了个弯瞧不见了才无奈的摇头转身,一边往回走一边琢磨该怎么传话才能让皇上高兴点。
太后急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事,老太太这些年守着宁寿宫,鲜少有什么动静传出来。这下突然倒下,宫里宫外甭管是虚情还是假意,也全都跟着紧张起来了。
“行了,你别操心这个,不就是跟郭络罗氏一起进宫侍疾嘛,到时候我不搭理她不就得了。你放心我分得清主次,真要是跟她在宁寿宫里闹起来,别人不说就五哥那儿我都没法交代。”
太后的病头几天最凶险,宫里康熙和胤祺父子两个好几天没出宁寿宫的门。直到昨天傍晚几个院判御医会诊过后,回禀康熙说太后病情暂时稳定下来,才让众人跟着松了口气。
这几年康熙的身体算不得多好,在宁寿宫熬了几个大夜腿都是肿的。再想接着侍疾不管是御医或是梁九功这些奴才,都纷纷劝谏不能这么办,再加上太后也执意不肯皇帝在她宫里这般耗着,康熙才勉强回了养心殿。
只不过他老人家一片孝心,自己不在也得把大家伙安排得妥妥当当。从那天开始在太后宫里侍疾的就从皇上换成了皇孙和孙媳妇。明儿正好轮到郭络罗氏和林清,胤禟这不连夜就开始跟林清嘱咐上了。
“是是是,我就是这个意思。这几年八哥府上不大顺当,明儿要是有什么让你生气的地方你多担待些,等回来都说给我听,什么事都有我呢。”
自从那年分封爵位自己成了郡王而八哥只是个贝勒之后,两家的关系就越发微妙起来。尤其在这种公开正式场合里自己按着爵位站在胤禩前边的时候,那场景哪怕已经发生过无数次,胤禟也还是没习惯。
“有你?你连送个年礼都得把我推出去送到隔壁,我能指望你什么啊。”林清才不信胤禟的油嘴滑舌,以前这人仗着自己长得好又是爷们多少还有几分矜持。
这两年也不知道怎么了,越发的会耍赖撒娇,那好听话说起来跟不要钱一样,连琼芳她们私底下都跟自己说过,说主子爷的嘴就跟抹了蜜似的,叫人听了肉麻。
不过再会撒娇也没用,第二天林清被他哄得高高兴兴的出门,可在宫门口见到郭络罗氏那一瞬间,从昨天就开始铺垫的好心情一下子就全散了。
说来林清对郭络罗氏不管是上辈子看小说,还是这辈子相处的这些年,她对这位八福晋都一点好感也没有。尤其是此时此刻她一脸傲气打扮精致站在马车旁等着自己的样子,要不是今天必须得去宁寿宫,林清就能马上转头就走。
“弟妹,你来了。”郭络罗氏比林清早到一步,亲眼看着郡王府的马车从远处过来,又看着林清下的马车,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样劝说住自己,才对林清硬是从嘴角挤出来一丝笑容来。
郭络罗氏是个心气儿很高的人,不管是未嫁人之前在安亲王府还是嫁给胤禩成了八福晋之后,她都十分笃定的相信自己这辈子绝不会庸庸碌碌过完,嫁给胤禩之后就更加坚信这一点。
可惜天不遂人愿,胤禩明明心志高远又才情过人,偏生这些年却不甚顺遂,看着是挖空心思往那个位置上奔,却不知为何竟越离越远,甚至事到如今连当初只能跟在胤禩后边上赶着花银子的老九都成了郡王,自家却还是只有个贝勒爵位。
郭络罗氏每次只要一想到此处,再想想这几年过年过节进宫的时候,自己都只能穿着贝勒福晋的朝服站在林清后边,脸上的笑意就更僵硬了。
“嫂子来得早啊。”林清因着是要跟郭络罗氏一起进宫,今天是特地提前出门了的,没想到这位竟然还能比自己快一步,可见她有多不愿意坠在自己后边。
两人说完这两句都算不上寒暄的话,就一路往宁寿宫去都没人再主动多说一句。半道上林清觉得太尴尬,本来还想问一句最近弘旺如何,可一想到郭络罗氏那善妒的性子又生是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