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有些京城里的同僚宗亲们, 家里一年到头红白喜事嫁女娶媳妇,再不然一年四季赏花赏雪赏梅避暑,反正总能找到由头请客。一家一两次不算多, 但加起来可就真不是个轻松活计了。
林清至今还记得有一年春天比起往常格外长些,那年光四月份一个月林清就赴了六个赏花宴, 四个诗局,五个踏春郊游聚会。
那一个月下来林清累得连自家府门朝哪边开都分不清了不说,就连出门要带的头面都不够用, 最后还是胤禟赶紧去铺子里挑了几套好的回来顶着, 要不然林清非得被逼得带个绢花出门了事。
可这一守孝, 外边的交际往来停了不说就连自家的事都轻省了不少, 胤禟为了不落人口舌连手底下的商队船队今年都跟着暂停一年, 各个铺面上的东西不求新颖只求稳妥,彻底落实低调把稳四个字就行。
如此一来一直忙忙碌碌的夫妻二人总算是彻底停了下来,关上门来尝了把平常夫妻的瘾。真要是把外边的事断了,论起来林清比胤禟还忙一点, 毕竟府里还有这么多人,一天有几件小事来当个点缀一整天也就不无聊了。
胤禟不一样,他这些年旁人瞧着是上进是本事还知道疼老婆了,但人到底是正儿八经的皇阿哥,从小就是等着被伺候的主儿。
府里这些吃喝拉撒衣食住行的事,在他眼里基本都是小事,是以府里管事的就算王爷在府里,有什么大事小情也不去找这祖宗。现在清闲下来,还真就他一人无所事事无聊的很。
刚开始头两个月倒也还好,毕竟先帝的丧事大半的差事都在内务府,还有小半也得牵扯到内务府。胤禩营营役役几十年到头还是一场空,他就是有能力这会儿也不愿意搭把手,胤禟见这架势就更不肯低头,愣是咬牙从头到尾扛了下来。
人累得狠了的时候是觉不出累来的,非得等过了那当口后劲返上来才是较劲的时候。胤禟头两个月待在家里便是如此,每天早上起不来下午睡不醒,晚上才刚吃完饭就往榻上躺,就这样了还时不常的喊累。
但到底不是真病了,总有缓过来的时候,清闲日子过得太久,习惯了到处扑腾的孔雀就多多少少有些受不了了。尤其孝期未过四爷满腔热血也只能先压着,每天去上朝也什么事都没有,回来再瞧着全天下这般风平浪静,胤禟闲得只觉得自己要长毛了。
林清看着他这样儿只觉得好笑,也不管他就随他去。但胤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闲得难受倒是不招惹林清,可他能把气儿往府里其他人身上撒啊。
这人先是往账房那边去,非说这世上最难的账也难不倒他九爷,他要去账房查账。账房的先生那都是在府里当差好多年的老人儿,与其说是奴才不如说是家人,每年过年林清都得专门给人家一家人都准备席面,以示优待。
这样的老先生哪里受得了胤禟这么胡来,也不管什么王爷不王爷主子不主子的,当场就推了算盘摔了笔头说要辞了差事回家去。急得端华赶紧把胤禟从账房里赶出来了。
端华自从那年进了账房之后就再没挪过地方,外人瞧着他这个王爷的奶兄弟没沾胤禟多大的光,但只有端华知道府里账房这个位子有多要紧,这些年自己又过得多舒坦。
“爷,祖宗,您换个地方折腾行不行,屋里都几个老大爷了经不起逗。真要把人都气走了,到时候府里账乱起来福晋怪罪下来,您可交不了差啊。”
“诶诶诶,你这屁股往哪儿坐呢,你是我奶兄弟还是福晋的奶兄弟啊,怎么爷听着不对呢。再说这是爷的府邸,爷来账房查账怎么就折腾了。”
刚刚屋里老头儿气得胡子都直抖,那样儿胤禟看着也有点害怕,这不端华把他往外推他也就顺水推舟跟着出来了。只不过到底他是爷,就算出来了还得嘴硬几句把场子找回来不可。
“是是是,爷说得是。只不过这账房里实在经不起折腾,您啊还是另找个地儿打发时间吧。”端华才不管胤禟这么多,连哄带骗的把人推出账房的小院,便赶紧转身关门把人给送出去了。
胤禟在账房碰了一鼻子灰还挺高兴总算在府里找着些乐子,但这乐子来得快去得快,好在他也倒也不泄气,账房不让他玩他就往自己的小私库那头去。
说是小私库其实府里谁都知道就在书房后边,林清也知道只不过从来不往这地方来。毕竟夫妻再亲近也得有自己的小空间小秘密,就跟林清心中也有满心不能说的话一样,她总得给胤禟一些自己的地方不去踏足。要不然逼得太紧管得太死,早晚是要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