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外人不清楚,就是林清自己如今对胤禟到底支了多大的盘子也有些没底儿,反正每三月送到自己这儿来的账本那数都大的吓人,可真要仔细一问胤禟吧,他又老神在在的不说明白,叫人烦得很。
“金坨坨怎么了,爷的珍珠就是这天底下最金贵的金坨坨,平常人想瞧爷都不让,还想娶回去?做他娘的白日梦去吧。”屋里主仆二人说话没背着谁,胤禟在门口就听见了。这会儿掀了竹帘进来,一边接过帕子擦干净头脸上的汗,一边老不高兴的反驳林清的话。
“穗穗,爷今儿还就跟你把话说明白了,珍珠的亲事谁家我都不答应,咱的女儿就应该留着,爷想留多久就留多久。”胤禟最近出门老被问珍珠的亲事,他被问得都快神经了。现在一听珍珠就激灵,总觉得有人要跟他抢闺女。
“行啊,您是王爷您说了算,您想留多久就留多久。”林清看着这孔雀在自己跟前一副‘天下老大我老二’、‘府里的事都我说了算’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可这话你别跟我说,你跟你闺女说去,看她怎么个态度,行不行?”
要不说这世上总归是一物降一物呢,珍珠小时候看着模样像胤禟,现在大了那混不吝的劲儿居然也像了她阿玛。前两年孩子还不懂男女之事,再出格也不过是喜欢算盘珠子,愿意跟着他阿玛沾手生意上的事罢了。
这样的事在林清和胤禟看来都不算大事,尤其胤禟还挺高兴,觉得自己的本事和家业往后有了传承,好些铺子这会儿珍珠还没定亲事就被他划拉出来,说是以后都要当嫁妆给珍珠带着走。
可这两年岁数渐渐大了点之后,尤其是来了月事成了大姑娘之后,珍珠在对待男女之事方面,竟然也隐隐约约的开始往胤禟年轻那会儿的习性来。
尤其今年别家开始往珍珠身上打主意,旁的姑娘说起亲事谁不是脸红害羞头也不敢抬。偏珍珠不一样,每次林清这儿得着谁家少爷公子的小像,她比林清还大方。
好几回还主动把人小像要过去仔细的看,看完了还得评价打分,不是嫌人家个儿矮了就是嫌人瞧着眼睛有点小。那架势看得林清和胤禟都直发愣,胤禟还悄悄的跟林清说怎么看着珍珠这样眼熟。
最后还是林清实在看不过眼点拨了他两句,众人才惊觉珍珠如今这模样,可不就跟胤禟当年见天往府里抬人那会儿一模一样嘛。也就是现在这公主格格只能有一个额驸,要不然啊珍珠恐怕得养上好几个面首才行。
“哎哟,哎哟哟,你能不能说点好的,别说这事来气我成吗。”胤禟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登时就抱着脑袋倒在林清身边,不动弹了。“穗穗,这可怎么办啊。”
“怎么办?凉拌啊。”林清摇摇头,“珍珠的事慢慢来吧,小孩子心性没定再等两年也好。倒是弘晸那儿,儿子这几年在宫里读书读得不错,也不像小时候那么瞎胡闹了。
那天他跟着他姐到我这儿来吃饭,吃完了饭专门留下来问我,说是等他姐的亲事定了之后,是不是就轮到他了。然后问我当年你答应他,让他自己定自己亲事的话还算数不算数。”
珍珠越长大越像胤禟,弘晸越大就越像林清,小时候的顽皮好像随着年纪大了之后,就都随风散了。反而是越发的稳重懂事起来,上书房的先生现在说起弘晸来都是连连夸赞。
只弘晸的稳重不是古板,前几年跟他阿玛说定的事他都还记得,现在看着府里接二连三的给姐姐们定了亲事,小孩自己也有点着急起来就怕他阿玛说话不算话,都主动问来了。
“嗳哟哟哟哟哟哟!我头疼,疼……真疼……”胤禟再是没想到闺女要往外嫁就够愁人的了,现在儿子又来掺和一脚。且不是自己是不是想反悔,可这满京城的贵女谁家能让给弘晸挑大白菜一样的去挑选呢。
年轻的时候胤禟总不明白为什么额娘皇阿玛和自家亲哥老看着自己就一副牙酸头疼的样子。现在想来万事万物还真都有定数,之前的痛快瞧着痛快,但其实只不过是时候没到而已。现在时候到了,可不就轮到自己尝现世报的滋味了嘛。
林清看着胤禟这样笑得比谁都高兴。这些年自己虽把这孔雀降服得妥帖,但到底有些事只有自己尝过才知道是什么滋味。
“头疼啊,头疼也没法子,疼着吧。”林清说完这话也不管胤禟还扯着自己的衣袖不放,只捡了一颗酸葡萄塞到他嘴里,便趁着他酸得一哆嗦的功夫,就起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