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衣柜,李蔓将刚洗好的毛毯抱出来,给大妞叠了个被窝,枕头也分了一个给她,为此,还重新换了套枕巾。

怕她夜里冷,上面又给盖了件结婚时买的呢子大衣。

闻着毯子上的馨香,摸着身下松软的褥子,大妞睁眼看着后墙上的小窗,半天睡不着,脑子里闪过这半天发生的事,眼前不由就浮现出了母亲躺在地上的模样,抹了下眼角,她又担心起小十、十一来了,怕她们换了地方睡不好,怕两个小家伙尿了、拉了惹人烦;还有二娃,他身上有伤,睡着了压着后背,碰着胳膊大腿该痛了……唉,也不知道二妞怎么样了,睡前该去屈家看看的……

大妞心里闹得慌,想找李蔓说说话,又怕打扰了她睡觉,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声问道:“李姨,你睡了吗?”

“没有。”李蔓侧过身来,笑道,“跟我睡不习惯吧。”

大妞一时又不知要说什么了,只低喃道:“……被子好松,好软!我从没睡过这么暖温的床。”

话一打开,一些前尘过往就浮现在了眼前:“我爸牺牲那年,曲正青和谷冬结婚五年还没有孩子。明面上,我妈要改嫁,两口子想要孩子,一拍即合。实际上,我爸刚牺牲半年,我和我妈就落在了du贩的手里,就连那份抚养协议,都是他们逼着我妈签的。”

李蔓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静静听着,没吭声。

“别看两口子明面上生育、收养了那么多孩子,其实真正带孩子的确是我和二妞。小小的床上,挤挤挨挨的能睡五六个,我和二妞一人把着一头,怕他们掉下床,待一个个长到五六岁,能顾着自己了,就在一旁用木板给他们搭一张床,移过去。”

“从记事起,我就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不是这个哭了,就是那个叫,身下的褥子,干了湿,湿了干,天亮起床,不是胳膊麻了,就是腿窝的难受。这么多年,我就没舒展地平躺过。”

大妞说着,平躺着伸展了四肢,“李姨,我累了!好累!”可真要松手,她又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