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吸血鬼正坐在攀满雪白爬山虎的洋馆屋顶,随着他缓缓起身,吞噬他的漆黑逆光便如海水退潮, 在脚边凝缩成浓重的一团。

“你终于回来了。”他说。

闷闷的声音,声调平平毫无起伏, 听上去毫无情绪,又好像只剩情绪。

没办法, 短短一句话, 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的堤坝缺口,怎能释放得了奔腾如洋流的山洪。

纵身一跃而下,他几乎是以飞的速度,跌跌撞撞地跑向那个男人,然后, 张开双臂, 做出那件他早就想做的事。

想啊想, 不停地想,想了几千年,想得都快疯了!

“你为什么要骗我!”

攥得突出青筋的拳头挟风而至,却又在触到男人俊美面孔的前一秒,生生收住拐了个弯,仿佛力气瞬间被抽干,最终只是有气无力地锤上那挺拔的肩膀。惨白的指甲深深陷进衣褶,像溺水的人抓紧最后一握淤泥与水草。

“你知道我像傻瓜一样在这里等了多久吗?”颤抖的质问,滚烫的眼泪, 他的身体被堵满火红暗沸的岩石,喷发出的岩浆又在血管里凝固,血液无法回流, 重重地压在心上,跳动不了,也无法呼吸。

“你说,我总有一天能再见到你,所以在那天来临之前,让我先等一等。可是,就算我的生命漫长,不代表时间对我没有意义,等你回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真实,真实得都让我……”

难过得快要死去。

随时可能死去——不需人来杀,自己就能这样死去。

有结果的等待才有意义,看不到尽头的等待,只是扼杀永生的慢忄生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