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头扎进李燃的怀抱,还来不及惊讶就尖叫:“你腿没事吧?”
疼是肯定有点疼的,但耍了帅就要撑到底,李燃抿嘴忍耐,眼睛却是笑着的,“撞死我了,你是不是胖了?”
“彻底好了吗?能回来上学了?”
“大夫说想恢复到正常还得好几个月呢。”
陈见夏狐疑地退后半步:“还要几个月?你是不是想逃高考?石膏不是都拆了吗?再说你又不用腿涂答题卡。伤筋动骨一百天,再来几个月就两百天了。”
李燃无语,“打上石膏之后不能动,人的肌肉会萎缩的,得慢慢走路、复健……还好是冬天,夏天穿短裤吓死你,我现在两条腿粗细都不一样。”
见夏突然恍神。天还亮着,她不知怎么就想到去王南昱家借住的那一晚,饶晓婷在她背后絮叨,别太拿男的当人,三条腿的动物脑子里全是那些事儿。
从来都没人跟她这么说过话,她却一下子就明白什么叫三条腿的动物,饶晓婷像一只乱晃的手电筒,专门往她视野里一直存在却从来不看的地方照。
她突然就憋得满脸通红,李燃困惑地歪着头,“你怎么了?”
见夏转话题,“那怎么办,你不能踢球了?”
李燃像被牵引绳拉着的狗,见夏一拽就回来了,笑得满脸花:“担心我啊?怕再也看不到我驰骋绿茵场的英姿?”
“我以前也没看见过。”
李燃被噎得没话说。她的确从来没站在场边看过他踢球,反倒只见过他跟二班一帮女生合起伙来在场边给人家篮球场健儿起哄添堵,整个一娘子军领袖。
他不知道,陈见夏在高一刚开学的摸底考就看见过了。她的窗子正对操场一角,只能看到他孤零零地不断射门。但她不打算告诉他,那时候他还喜欢凌翔茜呢。
两个人去吃饭,路过必胜客,李燃装看不见,怕她想起被偷拍的事,反而是陈见夏主动推门进去:“我想吃比萨了。”
李燃觑着她的脸色:“你一模考得还行?”
“挺好的,”陈见夏说完又摇头,“还行,一般般,不怎么样吧,感觉不太好……估计砸了。”
李燃面无表情。陈见夏知道,他已经习惯了。
考完必须说考得差,这是陈见夏的迷信,类似宗教仪式,也类似农村给孩子起贱名,生怕养不活。李燃以前还因为这事跟她闹过别扭,觉得她在别人面前谦虚也就罢了,跟他也虚头巴脑的,是拿他当外人的表现。几年过去,他终于彻底服了,陈见夏表里如一,仿佛哭穷这种事只有够虔诚,才会好运成真,就算他给她上老虎凳,见夏咬断舌头也绝不会在出成绩之前说自己考得好。
不记得什么时候起李燃就改了,出成绩之前半个字都不问,出了成绩往死里夸——还是免不了拌嘴,因为李燃根本分不清楚究竟什么是陈见夏标准下的“考得好”,她在烦心,他还夸牛x牛x,两个人吵得李燃拿头撞树,陈见夏才委委屈屈地道出真实的心意:“你就不能记一下我上次的成绩吗,退步了还夸?班里排名都退了三名,比上次低了十五分呢!”
“我要是能记得住我自己就不会只考十五分了!有病啊你!”李燃到底还是觉得用头撞树太亏了,改为用脚踢。
陈见夏回想起过去种种,边看菜单边偷笑,突然听到李燃说:“你一模只要考进年级前120,南大肯定没问题了吧?”
她一愣。他一定是为她研究了历年录取分数线以及振华的报考人数。
不是说记不住吗。陈见夏把头垂得很低很低,成绩出来之前她还是不敢打包票,只能轻轻点头,也不知道他看见了没有。
“我要吃超级至尊,”她说,“我外地生饭卡补助下来了,最近一直吃食堂,自己攒了点钱,这次我请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