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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白日,见夏仿佛从没有为那个微信头像哭过,她轻松地回拨过去,说:“我早班机刚到家,怎么啦?你是打听到什么了么?快跟我说说!”

李燃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为什么语气这么奇怪?”

陈见夏笑得更灿烂,语气阳光:“家里遇到这么大事,我总不能也愁眉苦脸的,他们会更撑不住。有事你说。要是我爸的事,我得先跟你道个歉,千万别因为我之前哭哭啼啼求你帮忙就勉强自己,我问了一圈,大家都说难度很大,别因为咱们过去的交情……”

没想到李燃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她呆坐在床上很久。

手机短信响起:“我一会儿到你家楼下,当面说。昨天我能问的都问清楚了,明天尽快帮你爸爸办进肿瘤医院住院,再申请从肿瘤医院转天津,这是唯一的办法,必须先按照流程转到指定医院,才有运作的可能性。”

见夏盯着文字,脑子白茫茫,世界中央坐着一只小丑,是她自己。

郑玉清这时候推门进来,东拉西扯一通,见夏只看见她嘴皮子动啊动啊,话不往耳朵里钻。

“妈,”她打断,“我爸醒着吗?”

“刚刚不想让你二婶他们抱着孩子进去闹他,就说已经睡了。醒着呢。”

“那你叫上小伟一起去你俩卧室,我有话跟你们说,昨天来不及,现在我专程回来处理了,你们需要有知情权,我们全家人不能互相拖后腿。”

郑玉清畏缩了,她不想听。

她知道小伟面儿上浑不当事的那个小肿瘤并不简单,本能地向后拖延,好像即将迎来的不是扩散转移和死亡,而是二十三扫尘,二十四祭灶王爷……宛如过新年,不过是个即将到来的,无喜无悲的“日子”。

一家人围聚在爸爸床边,见夏尽量淡化了“七周”的时间点,只是说,趁着癌栓没有长大和转移,要尽快做移植的准备。

“咱们这个家境,这么短的时间,还找什么人啊,移植能碰上就是天上掉馅饼,他肝硬化等这么多年了,你当我和你爸心里没数啊……你在外面倒是轻巧,回来就跟要主持家里大事似的,说得跟之前没做成是我们没本事一样!”

郑玉清说着说着便开始号啕大哭。

陈见夏愕然,她已经无比温和,妈妈又是怎么把话扯到这个角度的,谁责怪她和小伟没本事了?

见夏忍住了争辩的冲动。她告诉自己,这是你回家的代价,一踏入这个房门,逻辑就卷成了旋涡,没道理可讲,她既然早知道,真正面对的时候就要撑得住。

“我们就是小老百姓,遇上了就是倒霉了,这几年你不在家,不知道我们是怎么过来的。七周找肝源,就算找到了,那钱是咱能付得起的?中间人、飞刀大夫,哪个不需要打点?钱是大风刮来的?万一失败了呢?”

“什么手术都会失败,我只是提前告诉你们,我们得试一把,各种途径各种办法,这是关乎性命的事。全家必须齐心,爸,你也得打起精神,得相信……”

“你知道你爸的心愿是什么吗?病的这几年,他老念叨,女儿要是能回家就好了。”郑玉清抽噎。

“我现在回来了,以后也会常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