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没事。我倒要让小庄头的人看看,咱们平安庄爷们是不是光说不练。”
扑通,刘志全跳到渠底。
扑通,扑通,刘二壮和陈冬生跳了下去。
扑通、扑通、扑通,刚才还站在渠边上听夏菊花说话的人们,一个接着一个都跳到渠底,不用谁给划分地段,自己沿着昨天挖的边际,疯狂的刨、挖、装……
夏菊花的心热了,她看了一眼李大牛,笑了:“好,李队长,今天咱们两个生产队就练一练。”说完,支起斜放在土堆上的小推车,一锹接一锹的往柳条筐里装土。
小庄头修渠的人烟还没抽到一半呢,对面的人都不见了,一个个看着李大牛有点愣神。李大牛看着已经拼命干活的平安庄人,气恨恨的把手里的烟往地上一丢,冲自己的社员喊:“都愣着干啥,人家平安庄要跟咱们练练呢,还不快下去挖渠!”
平安庄的人疯了吧,那个夏小伙也没说啥刺激人的话,咋都跟打了鸡血似的说跳下去就跳下去,二话不说的干起活来。跟他们生产队的人似的,能多磨蹭一会多磨蹭一会儿,抽袋烟扯扯蛋,再消消停停的干活不好吗?
想是这么想,看着还在慢悠悠抽着烟的社员,李大牛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吼道:“还磨蹭什么,快下去干活。真要让平安庄的人给比下去,咱们就真连个娘们都不如了。”
他吼的声音不小,小庄头的人听到了,平安庄的人也听到了。刘二壮在渠底下向上喊:“嫂子,你回生产队去吧,这儿有我盯着呢。咱们平安庄不缺老爷们,不用你插手。”
“对,队长你回去吧,我们今天非得让小庄头心服口服不可!”挖渠的人一边附合着刘二壮的话,一边疯狂的挖着早就上冻的土地,那进度肉眼可见。
夏菊花听着渠底传来的劝说声,心里无声的笑了:谁愿意干这么重的活呀,她也想轻巧的当生产队长好不好。可是今天是她上任的头一天,不打个样出来以后谁服气她。
正好有李大牛给她的激将法发挥空间,不利用那就是傻子。为了让激将法更加奏效,夏菊花又推了五车土,才在大家一声接一声的劝说下,恋恋不舍的回了生产队。
场院里也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劳动景象,领头的竟然是李常旺家的。就见她跑到东说这个扎的不牢实,跑到西说那个苇杆分的粗细不一致,嘴角都有一圈可疑的白边了,还不自知。
夏菊花头一次觉得李常旺家的嘴碎不是缺点儿,乐呵呵的看着她又训斥了两个刚学编苇帘子的人,那两个人竟然还向李常旺家的赔笑脸,才叫了一声:“常旺家的。”
“哎。”李常旺家的一回头,见是夏菊花,训人的嘴脸马上收起来,换成笑咪咪的亲切:“队长你咋回来了呢,渠那边都安排好啦?这边你不用操心,大家学的都认真着呢。”
不认真你那张嘴也不饶人呀。夏菊花郑重的向李常旺家的道谢:“谢谢你替我张罗,要不我真脱离不开。对了,找上五六个人,去烧上几锅姜汤水,给修渠的人送去。”
“咋不美死他们呢。”李常旺家的一听要给修渠的人送姜汤,头一个反应就是那些修渠的占大便宜了:“队长你可不能心软,要不以后他们还不得蹬鼻子上脸呀。”
夏菊花笑咪咪看着跺脚的李常旺家的不说话,李常旺家的脚就越跺越轻,最后不安的停下了。夏菊花轻声说:“你家常旺也修渠呢。再说这大冷天的,咱们这些人也跟着喝点儿暖和暖和。”
“那去谁家煮,姜谁出,烧的柴火算队里的还是白用人家的?”李常旺家的就是李常旺家的,换个人都不好意思直接问出来。
夏菊花既然说要煮姜汤,这些事儿就早打算好了:“去我们家还有招弟家一起煮,正好我们两家挨着方便。姜就先用我们家的。”
“啥?”李常旺家的看傻子一样看夏菊花:“说你实在,你咋还真犯起傻来了。别人当生产队长都往家搂点儿东西,你咋净想着往里搭东西呢。”
夏菊花又笑咪咪看着李常旺家的不说话了,把人看的没脾气,叫上孙招弟又招呼几个编帘子太力巴的人,一起去煮姜汤了。
场院这儿就由夏菊花自己看着。她的声音没有李常旺家的高,嗓门没李常旺家的大,跟谁说话谁都得凑近点认真听,效果反而比李常旺家的高声大嚷来的好。
慢慢的新来的妇女们都发现,夏菊花并不是印象中那么不好接近,跟她说话就不那么加着小心,问出来的问题也多了起来:“队长,编这么些帘子干啥用?”
“队长,我这手艺,能跟着你们一起编席吗,哪怕少记两个工分呢,也比一冬天在屋里啥也不干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