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双和刘大喜有些哀怨的看了夏菊花一眼,要不是齐卫东还有,都想问问她记不记得人家齐卫东是骑自行车来平安庄的,而他们两个全凭脚走,更累也更饿!
“婶子好手艺!”齐卫东吃完后冲着夏菊花竖起了大拇指:“我都想着跟婶子学学咋做的了,回家也让我娘尝尝,你不知道,我娘最爱吃辣的。”
“这有啥难的。”夏菊花心里一定,脸上的笑那叫一个和煦:“家里漏了不少粉条呢,等一会儿你走的时候,让志双给你多装点儿。”
屋里另外三个人一齐看向夏菊花,夏菊花一脸荣幸的说:“你可是城里人,这么老晚还能来看志双,可见跟志双的交情是真好。跟城里人交上朋友,平安庄志双他们这辈儿里,你可是头一个。”
“娘。”刘志双带着些不满叫了一声,又看了齐卫东一眼,仿佛埋怨夏菊花为啥把家里的秘密,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说给一个外人听。
夏菊花嗔怪的看了刘志双一眼:“齐同志不是你的朋友吗,再说咱们家的红薯是生产队分的,又不偷不抢,不过是老辈有这份手艺,自己想过年吃个新鲜,还不能漏粉咋地?”
“能,那咋不能呢。”齐卫东现在就爱跟夏菊花说话:“婶子你们过年想吃个新鲜,还能自己漏点儿。我们想吃,大起早到供销社排队都买不上呢。”说完故意叹了一口气。
夏菊花就有些踌躇:“那么难买呀?”
齐卫东认真的点头。
夏菊花脸上神情更加犹豫:“按说吧,你是志双的朋友,又是自己家里想吃,婶子该给你多拿点儿。可是不怕大侄子你笑话,咱们农民一年到头就指着生产队分的那点儿粮食。要不是怕红薯开春吃不完会烂,谁家费这个工夫漏粉条。这粉条好吃,它不如红薯顶饱呀。”
齐卫东眼睛里闪出精光来:“婶子要怕粉条不如红薯顶饱,不如我拿红薯跟婶子换得了,要不白拿婶子的粉条,我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那可不行,”夏菊花十分认真的对齐卫东说:“我们大队和生产队都教育了,不能搞投机倒把。”
齐卫东了然的看了刘志双一眼,发现刘志双根本不敢跟自己对视,就连刘大喜也把头给扭到一边。明显这两个人不光不敢让眼前的村妇知道他们去黑市的事儿,也很好的解释了他们为啥没同意自己用红薯换粉条的提议。
看来还是得从夏菊花入手。
齐卫东脸上眼里全是笑呀:“婶子,这你就理解错了,不通过供销社低买高卖,那才叫投机倒把呢。可是我和志双是这么好的朋友,要是拿点儿红薯来,请婶子你帮我漏点儿粉条,婶子你还能不帮我这个忙?”
“该帮,是该帮。”齐卫东几句话把夏菊花绕进去了,没主意的附合着他的话。
齐卫东趁热打铁:“就是我们家的亲戚有点儿多,爱吃这一口的人更多,又眼看着快到年根前了,婶子你能不能好事做到底,让我把你们家的粉条先拿回去。你辛苦一下,把我拿来的红薯重新漏成粉条,补上我拿的?”
夏菊花一听十分为难:“你们家的亲戚多呀,那得需要多少呀,我们家漏的也不知道够不够。”说着自己都不好意思:“谁让今年生产队分的红薯少呢。要是早知道志双有你这么个朋友,我应该拿别的粮食跟邻居换点儿红薯,多给你漏点儿。”
不知不觉间,夏菊花已经按着齐卫东的话,转换到不是不能换、而是自己能换给他太少的思路上来。齐卫东心下暗喜,试探着问:“婶子,听说你们平安庄会漏粉的人不少,要不婶子替我操点儿心,先从别人家也换一点儿?”
听他说到这儿,刘志双和刘大喜明显放弃了抵抗,一个个连炕沿都不坐了,抱着头蹲到地上。夏菊花还在想着齐卫东的话是不是可行,没注意到他们两个的小动作。
齐卫东看出夏菊花明显心动了,决定一把火:“婶子,要是光我们家自己需要婶子帮忙的话,我也不好意思说这话。可这不是我们家亲戚多吗,要是一直让婶子和婶子的邻居白帮忙,我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就算我跟志双是朋友,也不能占这么大的便宜。婶子,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到时候多带点儿红薯来,只要七斤红薯能出一斤粉条就行。”农村人不是都好占小便宜吗,那就让她占一点儿,反正年前粉条都抓在自己手里,卖多少钱也由自己说了算。
“你让我再想想。”夏菊花挣扎的更无力了,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妥妥被齐卫东说出来的数字吓着的模样。
“还想啥呢婶子。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上午我就先送一部分红薯过来,等明天晚上的时候再悄悄送一部分过来,顺便把婶子你先替我换的粉条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