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夏菊花这些日子可能过得憋屈,夏队长觉得圆满了:“刘队长说的对,你自己要不回来还可以向大队汇报,大队解决不了也有我们红小队。以后碰到问题,要相信组织。”说着,把手里的纸币往刘志双眼前一递。
刘志双有些不敢相信这钱能如此轻易的回来,不由看向刘力群,希望他能给自己点儿意见。刘力群已经主动把钱接到手里:“夏队长,这钱还是先交给我吧,我回去直接交给夏队长,省得这混小子再让人给骗了。”
心情仍然很愉快的夏队长,又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五张十块钱纸币来:“听说你们那个夏队长,娶儿媳妇的时候还出了彩礼钱?那可是封建流毒,应该受到严肃的批判。”
“唉,”刘力群冲着夏队长叹了口气:“夏队长,你一向做基层工作,能不了解咱们老农民的情况?前两年夏队长还不是生产队长,一个妇女拉扯两孩子过日子,想娶上儿媳妇,可不是人家女方家提什么条件都得答应。谁让现在农村娶个媳妇太难了呢。”
孙红梅很想跳起来说,刘力群在撒谎,那五十块钱彩礼分明是夏菊花自己按着大儿媳妇的标准,给她爹娘的,凭啥最后成了她爹娘主动要的?
可她不敢站起来,因为孙队长就那么一直盯着她,自从刘志双来后就没把视线转到别处。孙红梅想起来了,在她离婚的时候,她爹娘的确提出留下她的彩礼,也真的把钱留下了。
说不清楚了。孙红梅心里只的这么一个念头,可能她爹娘跟她的想法差不多,个个都后悔当初为啥死活非得留下这五十块钱,现在倒给自己添了条罪名。
夏队长到底还是把彩礼钱给了刘力群,却要求刘力群回平安庄后,好好教育夏菊花,并让她写出深刻的检查。这个要求让刘力群面露难色:“夏队长,夏菊花她就不认字。”
“不认字她编出带字的席来?”夏队长不信。
刘力群苦笑了一下:“刚解放的时候,各村不是都办过扫盲班吗,她就是那时候认下了几个字。别的字都忘了,只记得几个吉利话的字,还是以前看多了记住的。”
夏队长无话可说,挥挥手让刘力群快带着刘志双离开,他自己则带着红小队,押着被绳子捆着的孙红梅爹娘和孙红梅,回公社关他们的学习班去了。
没被一起带走的孙家兄弟两个等人都走了,在小声咒骂红小队时,也相互疑惑过,红小队咋突然跑到他们家来找茬。
两人更多的是埋怨爹娘不说早点儿把钱给他们分了,那样他们说不定就能找个更好的地方藏起来,而不是四百多块钱刘家的还刘家,被红小队抄走的抄走。
四百多块钱呀,下地干活四年也存不下四百块钱的时代,就从自己的眼前被人拿走,光想想就让人心疼。
“还有红梅那个死丫头,手里有钱还在家里白吃白喝。”孙红梅的大嫂终于找到话缝,把自己对小姑子的不满发泄出来。
她二嫂跟着撇嘴翻白眼:“当初还说她嫁的好,又是彩礼又是粮食。现在呢,粮食早让人拉走了,彩礼也让红小队给还回去了。还被红小队怀疑钱来的不干净,以后我可不敢有这么丢人的小姑子!”
“对,她要是再想吃饭,就自己出钱。”孙红梅的大嫂一锤定音。
几个人谁也没想想,一向吃肉不吐骨头的红小队,为什么痛快的把刘家的钱都还了原主。
就连刘志双回去一路都是蒙的:“刘队长,红小队咋突然跑到孙家庄替我要钱去了?我也没向他们报告过呀。”
刘力群深深看了他一眼,往地上吐了口吐沫:“志双,今天叔就说你两句。你咋能啥事都瞒着你娘呢。这要是早让你娘知道,是不是早把钱要回来了?你就这么不信你娘?”人家把一个生产队都带得红火得让人眼红,还解决不了家里这点儿小事儿?
刘志双红头胀脸的说:“刘队长,我不是不信我娘,是怕她跟着担心。”
“她从别人嘴里知道就不担心了?”刘力群气的又给了刘志双后背一巴掌:“从你嘴里听到,和从别人那知道,哪个让你娘更丢人?自己的儿子都不信她,生产队的社员能信她,以后她还咋给人派工,咋站到人前说话?”
刘志双说不出话来了,一路沉默的跟着刘力群回到平安庄。
从两人被叫去孙家庄后,夏菊花的心一直提着——从本心上来说,她很不愿意再跟老孙家的任何人打任何交道,更不知刘志双这一去是福是祸。
再不省心再讨厌的儿子,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做爹娘的哪儿能说不管就真不管。
直到见到刘力群和刘志双两人的身影,夏菊花才算松了一口气。因为家里又是炒花生又是漏粉,夏菊花没敢把刘力群往家里让,直接把人请到了生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