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菊花摇头说:“没有,这不是志亮写信让我看着她点儿,别再跟她娘学的嘴尖舌快的,我就问问。”
红翠这才放心的说:“自从志亮走了以后,红娟更谁也不理了。天天上学下学,就跟在力柱叔他们后头,可就自己一个人那么远远的跟着,也不跟别的小姑娘们玩儿。”
“以前也这样?”夏菊花不由说道:“她刚多大呀,心里想啥呢。”
红翠心有同感的说:“可不是,有时候我们跟她打招呼,她就看看都不应一声。也就跟我奶能说上两句,跟我四叔四婶一句话也没有,惹的我四婶天天骂她。”
说起孙桂芝来红翠也有一肚子气:“你说我四婶咋还不消停呢,在外头见谁也不敢说啥,可一回到家骂起红娟来嗓门大着呢。”
夏菊花除了摇头还能有啥表示?有些时候,欺负弱者最狠的,的往往是那些在别人看起来,同样是弱者的人。因为他们被别人欺负了,只能用更恶劣的手段,去欺负比他还弱的人,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孙桂芝出门就怂,回家后又不是孙氏和刘四壮的对手,就只剩下刘红娟这个亲闺女,可以让她显示一下当娘的威严了。
见夏菊花摇头,红翠就说:“大娘,有时候我都觉得红娟怪可怜的。志亮在家的时候她还好点儿,话不多但时不常的还有个笑模样。自从志亮走了之后,她从来都没笑过。”
“唉。”夏菊花叹口气,把刘志亮写来的信给红翠找出来,让她回家的时候悄悄给刘红娟看看,让她知道她哥还在关心她,并不是抛下她不闻不问了。
夏菊花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忙呢。
先就是得把想给刘志/军他们寄的方便酸辣粉儿调料准备出来,再针对那天齐小叔他们提出的意见,重新晾一批粉条——那天足足泡了十几分钟,粉条才泡的半软,夏菊花也觉得是粉条太粗了,要是细点儿的话能改善不少。
这任务可以交给刘志全,而去给大队粉条厂定绞浆机、定扁筛、定煮粉的大锅、订装浆的容器等等事情,就得夏菊花自己出面了。
谁让她跟农机站的人打交道打出经验来了,跟县供销社的关系也相处的好呢。
至于公社还没批准平安庄大队办粉条厂,夏菊花觉得那就不叫个事儿——如果真不想让他们办的话,那两位领导肯定连她的酸辣粉都不尝,更不会给她提那么些意见。
这要还不是同意他们办粉条厂,那啥叫同意?
就在夏菊花每天忙碌着奔波于县城和平安庄之间的时候,邓春林竟然跳了出来,开口就想向夏菊花汇报思想,被夏菊花打发去哪李长顺汇报后,又说知青也要为平安庄大队做贡献,想跟社员们一起替粮站漏粉儿。
“邓春林同志,你如果对大队或是社员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提出来,不过帮助漏粉儿的话就不用再提了——社员们现在为了完成粮站的任务,都忙成啥样了,你们去了除了替他们烧火以外,能帮上啥忙?”
夏菊花真让邓春林一次次耍小心眼给弄烦了,说出来的话十分不客气。
邓春林被揭穿了心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小声说:“大队长,也没有别的,就是我们知青的口粮里头,也有不少红薯。我想着大家都休假的话,红薯消耗的少了,放久了会坏,所以想学会漏粉儿后我们自己也漏成粉条。”
“那你们可得等一阵子了,现在各生产队真腾不出人来教你们。再说你们也都下乡这么些年了,对农村的活计看看也能会,要不你们去谁家自己看着学吧。”
“大队长,你知道,我们知青一直没咋跟社员们接触过,大队是不是能……”邓春林是咬着牙把这话说完的,他都能想得出夏菊花会用啥样的声调词汇来回答他。
可他有啥办法?自从夏菊花当着所有知青的面,说出他交过入党申请书之后,他就被无形的孤立了——以往知青中不是没有积极分子,邓春林怕人家把他的风头压下去,就在知青中散布一些“假积极”、“拍马屁”、“出卖知青讨好大队”之类的言论。
因为积极分子自己劳动积极,一起干活的人也不得不跟着卖力,心里对积极分子的怨气都不小,所以邓春林的话十分有市场。知青们一起对着积极分子阴阳怪气,直到把积极分子给打击的不敢再出头为止。
于是在知青之间,就形成了谁积极打击谁的不良风气。现在知青们却发现,带头制造这股风气的邓春林,竟然自己也要做积极分子了,自然形成一股被背叛的逆反心理。
导致现在在知青点儿都没人搭理邓春林了,这让一向以知青领袖自居的邓春林如何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