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孙招弟起早就拍门,非得让夏菊花到她家吃早饭。夏菊花无法,只好关上门随她到了隔壁,发现门口有一个大袋子,看起来份量不轻。
“你这是干啥?”夏菊花看着那个袋子,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孙招弟没让她失望,笑呵呵的说:“这不是你要去地区嘛,正好我给安安做的冬□□裳都缝完了,你就手给捎去呗。”
安安是孙招弟的外孙,同样是夏菊花的孙子,人家姥姥的一片心意,夏菊花能说不捎吗?不过她有点疑惑:“安安见风就长,你给他做这老些衣裳,不等穿就该小了。”
孙招弟笑得有点心虚:“那不是小满走的时候,把她那三十只鸡让我养了,我寻思着也不能让她白经管一回,就装了几个鸡蛋,正好你一块捎过去。”
你是当我是牛呢,啥都能背上?夏菊花觉得自己可以表达一下不满,孙招弟已经乐乐呵呵的向她身后招呼:“六喜来啦,快,快跟你嫂子一起吃饭,省得走不到一块。”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沉默寡言的孙招弟吗?夏菊花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六喜却没想那么多,向孙招弟道了声谢,便放开吃了起来。
等大家吃了早饭,就听到夏菊花门口有汽车喇叭声。出门一看,齐卫东正一脸得意的站在车前,向夏菊花露出一个笑脸:“婶子,我跟我小叔一说你要去地区,他就把车让给你使了。我一想不能让你跑县城去坐车,直接带车来接你。咋样,我办的明白吧。”
哪里是齐小叔把车子给自己使,分明是杨司长给他打过电话,否则夏菊花才不相信他有这么好心。不过自己带的东西不少,有专车的话总是方便些,夏菊花就不打击齐卫东了。
一路听着齐卫东与六喜畅想到了羊城,他们该到哪儿去玩,得买哪些土特产回来,倒不寂寞,夏菊花也没出现晕车的症状,便已经到了刘志双分的单元房楼下。
小满怀里抱着一个大胖孩子,一见婆婆就红了眼圈,叫了声娘把孩子举给夏菊花看。夏菊花接过孩子,发现安安被小满带得挺好,小脸比在家时圆了一圈不说,一点圆嘟嘟的脸蛋,就冲人咧开小嘴傻乐,顺着嘴角流下一点点口水。
“你们住几楼?”夏菊花上次没跟过来,到现在还不知道小儿子家是几楼。
“住二楼。”小满的情绪已经缓和不少,笑着要接过安安:“娘,我抱他吧,这小子又重了不少。”
“小孩子吃得好睡得着,是你这个当娘的照顾的精心,才长得这样好。”夏菊花把安安往怀里紧了紧:“没事,我抱得动。”说完让小满带路,领着齐卫东和六喜两个上楼。
单元房跟筒子楼不一样,每层只有三户人家,刘志双家住把二楼的东边,进门是个不大的厅,摆着张餐桌就没啥落脚的地方,小满把大家往里让:“快进屋,到屋里坐。”
六喜觉得自己眼睛有些不够使:“小满,你们家挺宽敞的,嫂子咋说住楼房不好呢?”
夏菊花听他提到自己,便说:“你光见了小满他们住的单元房,没见志全他们住的那个筒子楼呢,进屋啥都看得一清二楚,厕所没有,做饭的地方也没有。”
六喜还是觉得夏菊花没说实话:“刚才那个厅旁边,不就是做饭的地方?”说完还要走过去看看自己说的对不对。
齐卫东却在跟司机说:“你一个人回去行吗,要不等会让志双跟你回去一趟,明天他再坐班车回来。”
司机笑着拒绝,没坐一会便下楼回平德县——他是齐小叔的司机,说怕齐小叔用车,要马上赶回去。这让夏菊花十分不落忍,等人走后埋怨齐卫东说:“让人家多歇一会儿,咋那么快就问人家回去的事儿?”
齐卫东不大在意的说:“他们司机出车就有补助,他自己还愿意多跑呢。”却没说自己刚才给了司机十块钱,让他路上买点吃的,司机自然不会觉得自己被用完就赶走。
不一会刘志双也跑回来了,一见面就向夏菊花表功:“娘,从地区到羊城得两天,所以我给你买了卧铺票。”
哪怕是夏菊花上辈子也没坐过卧铺,更别说这辈子交通如此不发达的时代——她早听说过,卧铺都是有级别的人出公差才能坐的,刘志双是咋买到的?
见夏菊花几人面露疑问,刘志双不由得意起来,笑嘻嘻蹭到夏菊花面前,把三张卧铺票递给她验真伪,才说了自己是咋买到卧铺的:
一直以来刘志双的脑子就比刘志全机灵,到了地区供销社见了世面,他的机灵劲更无限放大,不出一个月便与单位上上下下打得火热,跟好些人称兄道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