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特尔心里不停评估着夏菊花与杨司长之间的定位,态度也有了一些转变,进屋以来一直咧开的嘴角收拢了,眼神也变成了审视:“夏,你知道我没有把你和别人比较的意思,只是对你这种合作方法有些不习惯。”
夏菊花只是点了点头,一幅准备听他编下去的意思,让特尔更加摸不着头脑。不过他是一位成熟的商人,不会因为一言不和就改变自己的目的:“尽管不习惯你的合作方法,可是你的付款方式我很喜欢,所以希望能继续与你合作。”
贬低达不到目的,那就吹嘘好了,特尔为了让夏菊花相信自己的话,竟然卖起惨来,不惜自暴其短,说了两个自己被骗货,最终没拿到货款的经历。
许是这两次经历真的很凄惨,也或许女性的心真的比较软,夏菊花的脸上现出同情:“你做买卖也不容易。”
“是的,”特尔赶紧表态:“所以那种经历我不想再重新体验,这一次来华国,就是想要与你一直合作下去。”
夏菊花有些为难:“可是我们今年的橡胶已经够用了,明年开始我们自己的橡胶园,也可以生产橡胶了。”
听她提起华国的橡胶园,特尔的不屑表情再次萌生:“不,夏,我想你对橡胶的生产有些误会。并不是你们国家刚能收割的橡胶园,就能供应华国如此庞大的市场。请你相信,如果没有我替你在非洲收购橡胶,你们的工厂还是会缺少原料的。”
对此夏菊花并不否认,她说的是:“就算一定要采购橡胶,我也有其他的途径,价格比你卖给我的便宜多了。我为什么放着价低的不买,一定要买你的呢?我已经比较过了,你们运来的橡胶,质量并没有区别。”
特尔稍微顿了一下,看向夏菊花的目光里审视的意味更重了:“夏,我知道你说的其他途径就是罗伯斯。我承认我们两人手里的橡胶质量差不多。可是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我的供货渠道要比他多得多,他只能用比我更高的价格,才能收到橡胶。”
“可是他卖给我的价格,却比你低得多。”夏菊花不客气的指出了这一事实,让特尔一时说不出话来。
谈判就是这样,大家明明都知道目的是什么,却都在外围迂回,谁也不先碰触实质性的东西。现在夏菊花已经拿价格说事,就是要进入实质性阶段,特尔要想好了再回答。
他今天是来寻求长期合作,不能一开始就被夏菊花在气势上压倒,想了想后,特尔摊了摊手:“看来我们很难再合作了。”
夏菊花微笑:“看起来是这样,你又要经历可能收不到货款的噩梦了。”
一句话让特尔的脸上笑容完全消失:“难道你不因此同情我,反而嘲笑我吗?”
夏菊花用十分同情的眼神看他:“我当然同情你,可我们只是有过一次合作的生意伙伴,我的同情还不足以让我出让国家的利益。除非你能拿出让我们国家受益的诚意,我的同情才能让你远离噩梦。”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要长期合作的话,你是不是就不再与罗伯斯合作呢?你知道的,夏,非洲的橡胶产量每年只有那么多,不止我与罗伯斯收购,其他人也在收购。收购的人多了,橡胶的价格就得提高,与其这样,还不如让罗伯斯以后不能参与收购橡胶。少了一个收购大户,我的成本可以降下来,卖给华国的价格自然就会低很多。”
这么红果果的排挤生意对手的话,特尔说得面不红心不跳,夏菊花却替他脸红:“现在罗伯斯卖给我的价格就比你低得多,我为啥不让他继续收购?”
特尔狡黠的一笑:“我可以用他一样的价格,把橡胶卖给你。”
夏菊花不为所动:“可是他已经用比你更便宜的价格,卖给我四万吨橡胶,只比你少了一万吨,我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一万吨的差额他就能补齐。”
如此直白的当着特尔的面,抬高罗伯斯,如果是一位谈判高手的话是不会采用的,甚至让特尔心里对夏菊花的定位又拉低了一点。
可是夏菊花说的却是实情,特尔不能不回答这个问题:“夏,为了展示我的诚意,我甚至可以把这一次交货的橡胶,就按罗伯斯的价格给你。只要你答应从此以后只购买我的橡胶。”
夏菊花头一次看向了杨司长,随着她目光一起转向杨司长的,还有特尔。他的目光里有着明显的歉意,似乎是在向杨司长表明自己如此捧着夏菊花,是不得已而为之。
虽然在他的不得已而为之后,按一般情况来说,杨司长的处境会比之前更加艰难。
博览会上明明给出支票的是杨司长,特尔竟然还当着他的面主动说出降价,眼神再歉意有什么用?杨司长不屑的别开眼睛,不与特尔对视,反而坚定了特尔心里,关于夏菊花话语权更高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