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昌龙气所在、国之根基,就那么被兵临城下。
原本以为坚不可摧的堡垒,事到临头才知、竟然只需十日不到的光景,便可被攻破。
从北方边境跑马至京又需要多久呢?
所谓关隘、所谓屏障几乎像是纸糊的一样,连片刻阻拦都未能成形。
沉浸于罗帐暖锦、笙歌弦乐的京城贵族被迫从那虚假的、盛世安好的美梦中惊醒,面对着森冷的箭簇和染血的兵刃……现实将一副强行粉饰的盛世画卷生生撕裂,露出了破败不堪的内里……
但是却无人愿意接受、无人敢于承认。
于是在胡虏不知何故突然撤兵退去的时候,他们一边高呼着“龙气所佑”“胡人为大昌势威所摄”这种自欺欺人的借口,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向南撤去。
就连原本最反对迁都的世家们都闭了嘴。
——比起家业积累,当然还是命重要。
于是南都之中,又重现了当年京城的繁花盛景,靡靡之风甚至比之当年更甚。
醉荫楼一掷万钱的豪客比比皆是、斗盏千金可换的美酒被随意挥洒于地,黄金为盘玉做箸、蓝田铺地珠为衬……几乎是被驱赶着离开故土的贵族们迫切地想要以此来彰显旧日荣光……
他们似乎成功了……
无人再记得当年仓皇难逃的狼狈,柴铎也觉得那些旧事早就随风而散、彻底淹没在旧日的尘埃里。
可是当再一次、再度遇见这发辫服饰都与中原迥异、身背长弓腰佩刀匕的胡虏时,那打从心底生出的战栗让他几乎软倒在地。
柴铎觉得就算是换个人来——任何一个经历过当年京师遭困之危的人——表现都不会比他更好了。
直到败落被俘,他才从那僵立中回过神来。
……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