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蝇大小的雪花细细碎碎地飘零,无法阻拦繁闹的夜市街区。
汉云城不愧是青安一郡首府,夜市之喧闹,远非乐南所能比,人流往来,车水马龙,行人如织。
等闲视之的明岳阴阳怪气问道:“卫少侠,出门在外,为何还背那木匣,难不成里头有甚么宝贝,怕我明府之人贪墨了?”
卫景轻瞥一眼,面容如沐春风,道:“木匣中斩杀仙人飞剑,有千万两黄金白银,有价值连城的玉璞法器,自然须得背着,若是碰上歹人,我也好拿飞剑斩人,拿法器施法,用黄金白银换条性命。”
公子哥明岳嗤笑一声,卫景也不以为意。
明淼敲了一下明岳脑门,颇有大姐头气概地训斥道:“会不会说话?”
明岳出身汉云城数一数二的大家,但为人性情实则并不跋扈,对救命恩人风木叹,那是一百个高山敬仰,但是对在他眼中如小跟班一般的卫景,就没那个讨喜了。
明岳年岁尚轻,心口那股仗剑杀人敌,拂袖潇洒去的江湖气概正是势如破竹之时,眼见卫景年岁比自家都要小,却得风前辈青睐,心里头多少烦闷委屈了些。
卫景四处张望,街区中贩卖吃喝玩乐植物应有尽有,但没瞧见灯红酒绿,便兴味索然了。
卫景一边走,一边以神识探查四周,淑裳斋、糕点铺、文宝店、聚酒肆,一家家街挂印有铺名的五彩灯笼,还有糖葫芦小贩,糖人小商,修脚小匠等等,各自迎街摆摊。
来往行人有身穿华裳贵服,后跟小厮仆役的富家子弟,有衣着单寡,腰间佩刀剑的江湖游侠,当然,更多的是日子说得过去,闲暇之余逛市的平头百姓。
不一会儿,明淼与明岳手中已拿不少东西。
卫景亦步亦趋跟随二人之后,看似心不在焉,实则他施展神识,瞧得欢快。
前头有一成双入对,双手牵扯,绞在一起的伴侣,那女子包臀翘胸,面容姣好,只是与那女子携手而行的男子差了些,面容顶天算得上刚毅,与英俊绝沾不上边,任谁见了都要说一句鲜花插在牛粪上。
卫景咂咂嘴,又是一男一女擦肩而过,年轻女子女子浓妆艳抹,半边身子半倚半靠在身侧一位大腹便便、胡须发白的老头怀中,一树梨花压海棠,你情我愿呐。
身后三名及笄之年的女子有说有笑,谈论着来往风姿俊朗的读书人。
“前面那位公子身量颀长,背着一木匣,兴许是位读书人,姐们们,要不冲一下?”
一位女子脑袋摇得如拨浪鼓,“不妥不妥,看其颇有风尘的模样,指不定非是汉云城中人。
要得地址又能如何?”
“香香不试试?可能人家是京城来的大户人家,若是取得联系,往后信件交谈,郎有情妾有意,一拍即合,你就要嫁到梦寐以求的京城啦!”
“苟富贵,勿相忘!”
三名女子互相调笑,扭打一天,却无人真向前问上那三板斧,公子姓甚名谁,公子韶年几何,公子家住何方?
三女加快脚步,自后面追上卫景,擦肩而过时,不动声色地侧目而视。
卫景微微侧首,望向三女,恰好与其中一位对视。
卫景和煦一笑。
女子面容绯红,神色匆匆而过。
待行远时,女子身侧两位闺中密友恨铁不成钢道:“诗诗,那公子冲你笑,你怎么不大着胆子去与公子搭讪呐!”
“那位公子穿着打扮,并非云烟细棉、绫罗绸缎,又非贫寒人家的粗布麻衣,想必家境小富,与诗诗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读书人说天作之合,郎才女貌,才子佳人……”
与卫景眸子相引的诗诗红着脸,双手指头绞杀,呸呸呸几声,娇羞道:“甚么乱七八糟的,不知羞。”
“嘻嘻。”
嘴上说着一千一百个不乐意,可诗诗临走前仍不忘回眸一望,恰见那俊俏公子似笑非笑的目光,她连忙扭头,小声嘀咕,“你们声音太大,不会被那公子听去了罢?”
香香玩味笑道:“诗诗,是心里有鬼呀。
这四周来来往往,多少人,街衢两侧小商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咱们都相距数丈远啦,如何听得到?”
“哎呀~”
卫景听得三女嬉戏打闹,笑得合不拢嘴。
前世卫景样貌便不差,当年校园之内,向他讨要联系方式的窈窕女子不在少数。
前头行走的明岳与明淼摸不着头脑地回首望了望,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卫少侠,何故发笑?”
卫景摇摇头,“只是忽忆往日一些趣事,不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