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佳氏却在此时站起身来,走到春喜跟前,温柔的摸了摸她的鬓发,柔声道“春喜,你是知道的,当初我是被福晋陷害,这才走到今日这个地步,若是能让十五爷知道我的冤屈,那咱们也就不必窝在这个地方受人冷眼了,你说是不是”
春喜颤抖着点点头“格格说的是。”
侯佳氏勾了勾唇,面上的容色越发令人心惊“你知道就好,那你干娘那边都笼络好了吗眼看就差最后一哆嗦了,可不能就这么坏了事。”
春喜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格格,自打进了这鬼地方,格格就和以往大不一样了,一开始还会咒骂,但是后来时间越久,格格就看着越深不可测,她甚至压下了脾气,忍着羞辱,一点一点的谋算讨好,然后拿捏到了王嬷嬷的短处,逼得她不得不为格格办事,甚至还收了自己当干女儿。
现在,现在终于要走出最关键的一步了,春喜心中紧张的无可附加,她是真的盼望格格能成功,不然她自己只怕就要先死在格格手里了。
之后一段时间,南三所一直很安静,思宁这儿,除了每天沈佳氏会来串串门,旁的倒是没什么大事儿,就连刚新鲜出炉的三阿哥绵忱也不大爱哭,每日里只是憨吃憨睡,就连永琰也总是感叹,绵忱这小子倒是真是个有福气的,万事都不过心。
思宁失笑,小孩子爱睡爱吃还能这么理解。
就这么过了段安生的日子,一直等到了十月中下旬,沈佳氏被诊出来有孕。
消息出来当天,永琰按照份例赏赐了沈佳氏,沈佳氏也是满脸喜色,还来思宁这儿感谢了她一回,说都是多亏了她,十五爷才会高看自己一眼,日后她一定唯思宁马首是瞻。
思宁听着这些话,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看着满脸笑的沈佳氏,一时间竟有些语塞,最后掐了掐虎口,这才撑起一副笑脸,应付了几句,将沈佳氏送走。
等送走人之后,思宁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有些萧瑟的庭院,许久,她苦笑一声,糖衣炮弹还真不是说假的,自己这段时间,还真被永琰这副柔情蜜意的态度给弄昏了头。
不过幸好,她及时醒悟了过来。
什么浓情蜜意,在这个时代这个背景之下,都不过是一场笑话。
有了这件事打底,后头的事儿,思宁就接受的更容易了,永琰在颁金节那晚,宠幸了侯佳氏。
这件事若是放在寻常人身上,那肯定不过小事一桩,可是被宠幸的是侯佳氏,那问题就很大了。
思宁因为有青黛盯着,所以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她心里也开始谋算,侯佳氏竟然能得了宠,那是不是说明,福晋诬陷她那事儿,已经搞清楚了
思宁不敢确信,心里觉得自己还是得试探一下永琰的态度。
第二天晚上,永琰依旧歇在侯佳氏屋里。
这下子,大家也不必暗自揣测了,整个南三所上下都知道了,侯佳格格又重新得宠了。
思宁坐在屋里,眉头紧皱,一次可以说偶然,但是两次那就说明是必然,看起来侯佳氏还真有两把刷子。
青黛和青衿看着主子这样,心里都焦急的很,以为主子心里难过,但是想要劝她,却不知该怎么劝,最后还是青黛先开了口“主子,您别难受,十五爷还是看重您的,侯格格这么多年,才得了宠幸,可见也就是如此罢了。”
思宁闭了闭眼,转头便是满脸笑“瞎说什么呢,我怎会因为这个难过,我只是再想,日后侯格格该住在哪儿。”
一说这个,两个宫女的思路立刻转移了,也开始考虑这件事。
青黛道“不管住到哪儿,肯定不会来咱们院子,之前十五爷不是说了,要让主子住的宽敞呢。”
思宁笑笑没说话,心说你还真把男人的话当真啊。
不过即使没有永琰的这句话,思宁也觉得应该不会住到自己这儿来,毕竟现在十五阿哥院里还是住的挺宽敞的,不存在住不下的问题,也没必要往自己这儿塞,毕竟她还有个女儿要抚养。
思宁主仆讨论的这件事,如今在撷芳殿,也有人在讨论,讨论的双方就是福晋和永
琰。
福晋面色十分不好,一只手紧紧攥着椅子扶手,一只手紧握放在膝上。
“爷的意思是,让侯佳氏住在我这儿”福晋几乎要维持不住面上的神情,这话也似乎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一样。
自打侯佳氏受了宠幸,福晋就没有一天睡得着觉,她觉得自己当初还是太宽容了,竟然留下了侯佳氏这个祸根,而这个祸根,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把十五爷又勾了回去。
当初的事儿,不会露了馅吧
福晋不敢去想,也不敢面对,可是如今听到永琰的这个请求,她的心理防线,已经处于崩塌的边缘了。
永琰神色淡定的喝了一口茶,淡淡道“她之前就住在这儿,如今继续住在这儿也正合适,福晋觉得不妥吗”
喜塔腊氏咬了咬牙,低声道“如今四格格还在妾身跟前,妾身院里本就有些挤,再加上当年之事,妾身实在是”
喜塔腊氏欲言又止,永琰却神色不变“当年之事,侯佳氏也不是故意的,她与我说了,是当时没站稳,脚下一滑,这才不小心推了你,如今这几年的惩罚难道还不够吗”
喜塔腊氏几乎一口气要厥过去,她可是失了一个孩子啊,难道把侯佳氏禁足几年就足够了吗
喜塔腊氏气的牙根痒痒,可是她也知道,以如今她在十五爷心中的地位,她是拦不住这件事的。
喜塔腊氏将苦水咽回了肚子里,到底撑出了个带着苦涩的笑“既然十五爷心意已决,那妾身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永琰似乎没听出这番话里的讽刺,见她应了,就站起身来,转身就走“那就请福晋好好收拾西厢房,过两日,就让侯佳氏搬进来。”
喜塔腊氏差点掐断自己的指甲,强撑着起身将永琰送了出去。
眼看着永琰离开,喜塔腊氏这才脚下一晃,倒在了玉秋姑姑的怀里。
她的眼泪此时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姑姑,你说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玉秋姑姑感叹了一声,到底也没说什么话。
当思宁知道侯佳氏搬回原处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福晋大张旗鼓的让人给侯佳氏收拾屋子,弄得南三所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听说侯佳氏知道之后,还去了撷芳殿给福晋磕头谢恩。
但是福晋却没让侯佳氏进去,后来侯佳氏是在撷芳殿外头谢的恩。
思宁听到这个消息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是要唱哪一出大戏。
这天晚上,永琰来了思宁屋里,他看着精神挺好,面色红润,满脸带笑。
一进门,他就先去看了绵忱,绵忱的名字是永琰自己起的,毕竟非嫡非长的,乾隆也没这个闲工夫给自己的孙子一个个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