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溪哥哥”跟他的锦儿道完别后,穿过小巷,一路向小镇西面跑去,路过社学的时候老旧道观静悄悄一片,也对,今日休沐。
少年一口气跑到镇子的最西南边角开始不紧不慢的往回晃悠。
他看着小镇西边百余户人家零乱的遍布着,继续往北边走,小镇总体构成是非常简单的,由一条东西流向的河流分开,只是简单的分为小镇南边跟小镇北边。
一户户人家陌生又熟悉,那种感觉纷至沓来。
当走到落梅巷的时候,看到不少妇人跟孩子围在水井边上边打水边闲聊,木轱辘的井车发出有点好听的“吱呀”声,当丁前溪路过的时候,两三个眼熟的妇人朝着自己打招呼,他只是笑着跑开了。
哪个朝代的婶婶,有一样东西本质上是通用的,少女叫闺中窃窃私语,眉目含情,令人赏心悦目,而年纪大的婶婶嘛,虽然也是神采飞扬,可口水唾沫直飞,那就只能叫八婆了!果不其然,看见飞快跑过去的少年,辩论的中心就变成这小子以后能不能娶上媳妇了。”
再往北去就到了现在住的小巷,这巷子东边到头就是连接着小镇东边的石拱桥,村子里唯一一座连接南北的纽带。
丁前溪向着东边一路望去,视线停留在石拱桥弯弯的顶部,心思有些复杂。
命运有时候就像是一座石拱桥,生在南边,跟生在北边,那就是两种人生。
一路向北,古朴的小村落街头巷弄,屋檐青瓦抬得高高的,有深灰色的砖墙,也有竹子搭建的筒子楼。
唯独有一处破旧茅草房,老木门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从门洞往里面看。
茅草房空空荡荡,只有床上放着一个破枕头和一两本脱了页的书,有一个小桌子就放在床上,上边放着一口破碎出好几个缺口的碗,还有两只沾满了残渣的盘和一双又短又细的筷子,木桌还缺了条腿,用一大块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碎石垫着。
从墙根处长满了翠绿的爬藤植物,它们一直爬到屋顶,叶子在风雨中摇摆,门口的几棵黄芽树构成了一副独特的风景。
草屋外盛夏满树,屋内却萧瑟无数。
这就是村里王二愣子的住处。
丁前溪想到王二愣子,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谁提起过这痴傻的汉子似得…
他站直身子继续走,有些风景看过一遍还想着看第二遍,第三遍,以及很多遍,比如山河大好弯弯月,雪落梅头暗香来。
可有些风景看一遍就不想看第二遍了。
有些事情旁人觉得理所应当就该这样,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呢?
所以没什么想当然嘛。
路过篾匠铺子,丁前溪透过竹篱笆的间隙就看到一小脸泛着黑光的高大少年正苦着脸。
他坐在小凳子上,一片片竹子就躺在凳子边上,少年一手持着竹片,一手熟练的用剔丝刀给竹子分层。
丁前溪隔这竹篱笆跟沈爷爷打招呼。
老爷子慢腾腾的磕着老旱烟把儿,他点点头,再无其它表示。
高大少年刚想起身,身后一声咳嗽声传来,让他本来已经离开板凳的屁股又重新坐了下去。
他眼巴巴着看着丁前溪。
后者只是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本就苦着脸蛋的沈怀山,开始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了。
丁前溪没回头,自然看不到高大少年的“有声抗议”,少年不多时就走到了最北边靠近溪水旁种植烟叶的田地了。
丁前溪远远的看了一眼小院,院子里静悄悄的,小院虽静,却不沉闷。
有中年汉子正在打一套古怪拳法,双脚沿着一定的轨迹移动,在丁前溪看来,中年汉子脚下虎步生风,两根手臂跟着身子左右腾挪,练拳动作轻如飞滕,重如霹雳,练拳又练腿,练腿也练腰,拳法使的那叫一个行云流水,三月底的天还尚有寒意。
赤膊着上身的汉子挥拳刚劲,出拳却无声。
一看就是个中翘楚,练拳练出名堂的那种。
丁前溪这下看的啧啧称奇,前些天刚见识到修炼的神奇,转眼便碰到了纯劲武夫。
记忆中这位中年汉子名叫:任远阳,据说早年当过兵,后来打北蛮子从马上摔了下来,成了个瘸子,腿都不利索了,还骑什么马,打什么仗?
可眼下这出,跟传闻的不说是一模一样,简直是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