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短一长的敲门声回荡在稍显安静的夜里,远处的月夕节会灯火通明,天上刚刚遮住月亮的乌云也早已散开。
客栈前的少年满脸鲜血,他丝毫不在意般抬起袖子抹了抹,一身价值五十两的锦绣衣裳下,少年的手微微颤抖。
少年对着其实一直守在门后的焦急女子轻笑道:“过了今晚就没事了,你们娘俩以后肯定能活的比现在好。”
女子默默垂泪,想用手触碰丁前溪的脸颊,最后还是遥遥停在了半空中。
“没受伤,我回来拿点东西,等下早点休息。”镇静下来的丁前溪心境悄然发生改变,语气竟然有以前不曾有过的俏皮,俏皮这种词一般都是用在女子身上的,可见此时少年的心情有多好。
“还有,我肯定不会跑路的…”
皮肤本就白皙的女子近日接连不断发生的事情,让本就担惊受怕的她,更加整夜无眠。
此时小嘴上都稍显苍白了几分的妇人,她透过门缝,看着少年斜挎长剑,脚步翩飞。
哪知道少年突然转身,去而复返,等到再次见到柔弱少妇之时,丁前溪没由来的感到不好意思,讷讷道:“那个…可有小镇分布图…”
哪知道小妇人从怀中掏出犹带有体温的丝帛,这上面不仅清楚标注了隐秘小巷,而且水里的暗河都特别点明了出来。
小妇人看着丁前溪深深望着自己,解释道:“孤儿寡母守着这份家业,实在是随时都要留条后路,只是这天大地大,以前也曾想着一走了之,可即便是走了出去…便是连家都没了,随后逐渐淡了心思…”
想到先前少年那去而复返的样子,紧张的心思一下子就去了不少,小妇人笑而出声,此刻都敢出言调笑已经离开那人,“没想到公子竟是个路痴…”
…
…
丁前溪在一处朱门府邸停下脚步,他深吸一口气,调匀呼吸,此时已是后半夜,他远远看见一道身影摇摇晃晃走进了府中,那青年嘴里嘟囔着什么,一脚踹开想要搀扶他的下人,吩咐道:“今晚去二房妾入寝。”
青年醉意不减,眼神火热,他习惯性搓搓手。
丁前溪此时躲在暗处,眼看着那纨绔杨家公子入府去不见身影,便翻墙入府,双指并拢贴在剑鞘上,长剑“不平”瞬间出鞘,一剑瞬杀暗哨护卫十六名,二境修士可以初步引动天地元气,可就算如此,一剑之后,丁前溪脚步酿跄,差点跌倒。
他潜入一座小楼,暗暗调理体内不断翻腾的气息,这一剑以身受重伤为代价,还好十二停此时仅修至第三停,不然这一剑不仅仅是受伤那么简单了。
木楼内黑暗逐渐淡去,有人点亮蜡烛摸索着起夜,然后亮光渐灭,后半夜本就是人睡得最死的时候,先前那娇动静不大,因此并未引起多少人关注,护卫之人一般赶在天亮交接,丁前溪默默计算着时辰,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此时透着木楼缝隙,隐约听到有女子娇媚的低沉声,已经娶了小锦儿的少年,自然知道那是何种声音。
他调息前已然服下那小葫芦里为数不多的丹药,是那道人遗物,不过就算是道人还在的话,应该也会支持自己这种冒险的行为,人遇强则俞强,心劲不坠,则神自生!
丁前溪体内,此时元气已然运行一个大周天,那一剑的隐疾好的七七八八。
他循着声音悄悄摸进房内,隐约可以听到重重的呼吸声,男子此时心神最为放松,正享受着余温,他刚刚醉酒一场,又在床上折腾了两次,正要昏昏欲睡,突然被一柄剑冷冰冰贴在脖颈上,顿时脑袋一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倒是那女子反应快,此时就要敞开嗓子大呼,被持剑的丁前溪一巴掌抽在脸上,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衣不蔽体的青年瞬间酒醒了大半,慢慢拽过被子遮住身体,就听见来人低语:“别出声!我只与你爹有仇,带我去他的住处,你可不死…”
杨家公子勉强系好衣带,慌乱中扣子都扣错了好几个,他推开门,此时屏墙外静悄悄一片,哪里还不明白家里已经出事了!
杨家公子哥想了想,爹此时应该在后厢房那几房小姨太那里,哆嗦着走到后院,也并未遇到人,这让本就腿软的公子更加觉得全身无力,一颗心已经沉到了底。
他平时夜里有事敲爹的房门,也只敢轻轻敲,敲完门以后,无论里面有没有声音都得老实在外面候着,否则以爹的性子,打骂都是轻的。
这次敲门故意用了力气,门板被敲的“砰砰”作响,果然房内传来了中气十足的叫骂声,“混小子滚远点。”
此时青年却视这入耳之音为天籁,一路上都没敢说话的年轻公子便想使出最大的力气去撞门栓,整个身子刚动,便软软的倒在地上,颈脖仅余一截脊椎骨软软的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