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既然是万物之尊,就是来这世上承受无休无止的磨难的。
此刻也是,她在婆婆那里卑微,在万物面前不卑微,在万物面前她依然是万物之尊。
凤鸣想到这些,突然释然了,心里也舒畅了,绽露着开心的笑意,上前接过丈夫手中的食材。
“好了,走吧。”她笑着说。
丈夫也很满意的回以微笑,将手里的食材分给凤鸣一些,然后上前敲门,但敲了很久,都没人开门。
他又将手里的食材分一些给凤鸣,腾出手来看了看表。
“这都七点了,会议还没结束吗?”贾玉轩自言自语。
他没有这个家的钥匙,平时回来,家里都有人,他也没有想起要这个家的钥匙,爸妈也没想起来给他一把。
于是,二人回到车上,一直等了半个小时候,经过的人都好奇的打量他们,好像看天外来客。凤鸣倒没说什么,贾玉轩觉得不合适,开车出了县社家属区,将车停在家属区附近的主街边,这是妈妈回来的必经之路。
不知为什么,结了婚之后,他很想带凤鸣回爸妈这里,也像爸一样亲自下厨做饭,然后他和凤鸣与爸妈围桌吃饭,边吃边谈,也让凤鸣享爱一下家的温暖。
又等了十来分钟,妈妈还没回来,天色已经黑透了,只好开车回老宅,开了电炉,二人一起下手做了简单的晚饭,都有些不开心。
当然,不开心也是暂时的。饭后,二人躺在床上享受二人世界的时候,一切不开心都云消雾散了。
一星期的小分别,二人彼此的渴望,不亚于新婚。
又一个星期五的傍晚,和所有星期五的傍晚一样,凤鸣从学校回到县城,坐三轮来到棉厂西门外的官路上,下车付了车费,刚下官路,就傻眼了。
眼前的棉厂已经面目毕非了,还不是一般的面目皆非,原来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只是一片的兵荒马乱。
只有凤鸣心里还清清楚楚的知道眼前是棉厂,除了敞开的西大门,里面却看不到棉厂的任何痕迹。
车间楼不见了,保卫科前边的停车处一辆停车也没有,原来的硬件区被几辆凤鸣从来也没见过的大型机器挖成了深渊,轰鸣声中,有很多男人都戴着石油工人王进喜的那种石油帽,正围转着深渊观瞻指导。好几辆重型货车正在棉厂的垛台区装卸沙石之类的东西。
尽管是傍晚,整个棉厂还是一片兵荒马乱。
这是不是梦?因为她以前曾经梦到过破败不堪的棉厂。凤鸣想。
西门之外是几十平方的空阔地方,空阔处的两边扎满了破旧的自行车。
空阔处与官路之间是个斜坡。
此刻,凤鸣正站在斜坡上,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这时,一群风尘仆仆又疲惫的男人涌出敞开的西大门,又鸡鸭出圈一样的散开,散向两边的破旧自行车。当他们推着破旧的自行车涌向斜坡时,突然看到了站在斜坡正中的凤鸣。
“这谁家的妮迷路了?”
“是不是下错车了?”
“是和家人里吵架了吧,这个年龄的妮也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