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主任:“是那批出口棉,上面延迟调拨,老大担心……”

原来,星期一上午棉厂大放假,贾玉轩考虑到爸爸出差没回来,晚上回妈妈那里住了,晚上快十点时突然变天了,雷电一起,他想起唐厂长回家了,便赶紧开车回厂,因为厂里还有最后一批出口棉,本来计划是四月初调拔,但外贸通知延迟调拔。现在夏天,天气干燥,浩荡的热凤一直扬着尘土飞扬,那批出口棉也没有盖帆蓬。晚上突然变天,万一淋了大雨,会影响品相。

回到厂里,他发现出口棉垛上已经盖上了帆蓬,这才如释重负,准备回到车上返回家,却突然发现有个帆蓬角没有压死,被大风一刮,一掀一掀的,每次都掀起老高,随时都有可能被掀掉。

于是,坐回车里的他,又下车叫上值班的保安和门卫一起去把帆蓬角给压死。

他弯腰蹲在硬件的蓬下,正帮着保安和门卫压帆蓬,硬件垛突然倒塌,不偏不斜正好砸在他身上,他整个下半身都被埋在了硬件里。

一个硬件几百斤,他下半身伤得很重,一时半会出不了院,凤鸣回来也帮不了什么忙,还要为他担心,贾玉轩就让去医院看望他的丁厂长给凤鸣打电话,让她最近不要回来,省得家里人看见她又说是她给自己带来的霉运。

凤鸣怎么可能不回去?

她一听说丈夫被硬件砸伤,正在医院躺着,恨不得一下子飞到丈夫身边,怎么可能不回去呢。所以,她并没有听丈夫的安排,挂了靳主任的电话,她立即请假赶回去了,一下车,直接坐三轮去了县人民医院。

丈夫的病房里,爸妈正在灯下看一份医生给的单子,姐姐提着暖壶正准备出门打开水,凤鸣一进来,迎面碰上了正出门的姐姐。

“滚!都是你把我弟给害成这样!”姐姐一看见凤鸣就推搡她。

凤鸣心里早急成了火,她恨不得和姐姐对着推搡。但如果那样,两个人有可能扭打在一起就不好看了,外人看来也不知谁对谁错了。所以,心里急成火的凤鸣也不还手,任凭姐姐推搡,她只是尽量躲避着,拼命想进入病房。

姐姐的抱怨和推搡早惊动了屋里的爸妈和病床上的贾玉轩。

爸爸见状,很着急的望向妈妈,可妈妈像没看到一样,继续看单子潦草的字迹,爸爸只有一脸的无奈。

贾玉轩,这个棉厂的王,在棉厂一呼百应,此刻躺在病床上,看着心爱的女人被姐姐推搡,却不能上前护佑心爱的人,而一旁的爸妈却视若无睹。一直很擅长管理自己情绪的他也愤怒了。

“爸!你还是个男人吗?你还是一家之主吗?”贾玉轩突然冲爸爸大吼。

因为户籍册上,爸爸是户主,户主就是一家之主。

爸爸本来就不乐意女儿如此对待凤鸣,只是妻子跟没事人似的不管,他也不便太肯前,省得惹妻子不高兴。

儿子这一声吼,一声质问,一下子触动了他心里的某种尊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