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些衣裳,倒是凌大人差人回府去取的。”小黄门继续道。
少商:您能一口气说完吗。
“你们大人还有什么要你转达的吗?”看小黄门十分殷勤的跑去屋内指挥宫婢干活,她故作高傲的问道。
梁邱飞仿佛知道些什么,苦着脸:“大人说,就依您的意思,人手都撤了,您若有事可以自去找他。”
这些话旁人听不懂,少商却心里清楚,当下惊喜道:“他答应了?那,那我可以回家了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又决定原谅他几滴了。
“……您还不能回家。”梁邱飞声音愈低,“大人说,要么人手都在,要么人手都撤了。这几日您自己好好想想。”
少商将这话来回想了几遍,才明白过来,当下便冷笑道:“你们大人不会以为我没了他,就在这宫里活不下去吧?”
梁邱飞连头都不敢抬,过半晌才鼓足勇气:“女公子,我家大人都,都是为了您好,才……”话还未说话,就被勃然大怒的女孩打断:“难道我会为了我自己不好吗!只有他才是为了我好吗!”
吼完这句,眼见险些将左右宦者和侍婢们引过来,少商只能跺脚离去。
梁邱飞再不敢张嘴,飞也似的逃出长秋宫,边跑边发誓回去后一定要向拥有四位红颜知己的兄长讨教如何跟女娘说话。
少商径直回了之前的临时居室,在一支竹简上挥笔写下数语,再以布袋火漆封好了让宫婢转托宫外送去程家。谁知那宫婢为难的表示,没有‘门路’,宫内的消息是送不出去的,她如果随意找宫外的侍卫传信会被杖毙,罪名是‘私相授受,擅传宫禁内事’。
少商深吸一口气,护住三寸丹田,大力拍下案几,扭头去找皇后讨救兵。
结果皇后似乎全不知情,略带惊讶道:“送信?不用了,子晟说他会替你跟家里说好的,他没和你说吗。你愿意留在宫中与我作伴,我自是十分高兴,就是怕你觉得孤寂。”
少商看着皇后微笑愉悦的面庞,忍住内伤,再度铩羽而归。
接下来几日,少商仿佛被隔绝在现实世界之外,每日只是学习饮食歇息,陪着皇后散步消遣说八卦。身处头顶四方的宫墙中,时间过的尤其缓慢,连铜壶中的滴漏都似老电影慢放镜头一般,每一滴久久才能落下。
留在宫中的第二日,少商就数清了那只宫婢养的狸花猫有几根胡须几根睫毛,第三日她就数清了从长秋宫门到廊下有几块青石。现在她终于知道皇后为何那么博学了,因为每日闲来无事只有捧卷慢读聊以□□。
凌不疑倒是还每日都来,但少商很坚定的不和他说话,连眼光都不和他对一下。不过看样子,凌不疑也没要跟她说话对视的意思,依旧那样礼貌温和,举止端方,凝莹如春夜之月,飒爽如秋日清风,从他踏进长秋宫门那一刻起,阖宫的女婢们满目都是喜悦的亮光。
少商不能跟任何人说他们吵架了,只能自己憋的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