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怎么样?”出了营帐,离远了些,白敏敏忙小声追问。
明檀抿唇不言,一张小脸还紧张得泛着白。
待与沈画会了面,一道出了京畿大营,白敏敏已是急到不行,围着明檀团团转道:“我的小祖宗,你倒是说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的都吓呆了?”
晌午正是天热,明檀嗓子都有些发干,她缓了缓紧张情绪,艰难咽了下口水,出言道:“确…确实极有威势。”
“……”
完了,还真和野豕似的。
白敏敏脑袋嗡了几息,眼前似是闪过一顷白光,站太阳底下,人都晕乎得晃了晃。
好半晌,她回过神,忽又按住明檀肩膀,自己都心里没底地安慰道:“莫慌,莫慌!我来想想办法。”
白敏敏在想主意上素来算不上十分靠谱之人,这会儿脑海中满是从前看过的那些个才子佳人的话本,那些话本中,倒不乏千金小姐与穷书生想方设法夜奔逃婚之事。
她灵光一闪,忙道:“有了,不若回去禀了我父亲,就说定北王殿下形容丑陋十分粗鄙,你委实是不愿嫁,我与你一道磨着我父亲,让他为你周全,到时再安排一场不慎失足、溺死出殡即可!”
“只不过如此一来,阿檀你怕是无法再留在上京了,以后你便隐姓埋名,去江南富庶之地,父亲定会为你寻一户好人家,保你此生富贵无忧。”说到此处,白敏敏眼中还泪光盈动起来,“虽然以后再难相见,但这也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着想,我与婉婉在京城,一定会时时想念你的。”
“相貌当真,粗鄙至此……了吗?”沈画犹疑。
白敏敏:“那必然是粗鄙不堪,形容野豕――”
明檀先前一直走神回想着那人的样貌神情,听得沈画所言“相貌”二字才反应过来,想都没想便掷地有声地反驳道:“谁说他粗鄙了?谁说我不愿嫁了?定北王妃之位一定必须即便死都是本小姐的!”
“……?”
白敏敏与沈画都被她驳得怔了一瞬,还不由得对视了眼。
明檀懒得解释:“快随我去趟周府。”
“去…去找婉婉?就穿成这样去?”
明檀上下扫了自己一眼,差点忘了,现在还是身丫鬟打扮,且姑娘家家白日在外招摇到底不好。也罢,是她太心急了。
想到这,明檀又改了主意。先是依原路回了府,又另写了封信,着人送去给周静婉。
一直等到日暮时分,周静婉终于派了小丫头上门,送来几页最新誊抄的《励军束伍论》,并附上其父的一句点评:“言之有物,新而非虚。”
周伯父乃翰林学士,储相之才,才华横溢又极为清高,能如此评价,那必然是写得极好的意思了。
明檀晚膳都没用,便迫不及待先看起了这则兵论。
排兵布阵她不大懂,但至少能看懂在写什么。端看其论,逻辑缜密清晰,行文简洁不失犀利,直扼要处字字珠玑,很有几分松竹泠泠的韵味。
看完,明檀目光仍落纸上,不舍流连。及至页末,她发现周静婉还附了张纸笺,上书:“父言,新科取士,圣上所出金殿对策论兵之题,源自定北王殿下。”
都能给举子们出题了?
那自是才华可超一甲的呀!
明檀心中喜意悄然蔓开,托腮看着纸上所言,唇角更是不自觉地往上扬起。
她的未来夫婿,身份贵重,相貌俊朗,气度不凡,竟还这般有才!
“小姐,您在笑什么呀?”绿萼与素心一道布着膳,颇有些好奇地问道。
明檀不答,只愉悦道:“将铜镜取来。”
这时辰要铜镜作甚,绿萼一脑袋雾水,净了净手,步子紧促地进了内室,取来面小铜镜。
明檀接过镜子,左照照右照照,发觉这几日倒是清减了几分,不过清减些也好,夏日衣衫薄,如此便平添几分弱柳扶风之柔婉,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