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茶还是满不错的,”老任笑着说,“价格比去年高一些。”
“你们村都种茶吗?”
“也不是,有的出去打工噻,还有些身体不好,什么也干不了。”
“李家种不种?”
“哪个李家?我们村好几户姓李的!”
“李月驰。大儿子叫李月驰。”
“唉,你去找他啊?他家哪有人种茶。”
“我是他同学……听说他出来了。”
“哦!”老任叹了口气,“他家可怜得很。”
“他家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怎么样!你想想嘛,他爹病了那么多年,老二的脑子又不行,他呢,他去蹲监狱了!好在是他出来了,前几年他家才真是恼火!”
“……他弟是怎么回事?”
“傻的嘛,生下来就那样。”
“我没听他说过。”
“你是他哪里的同学?”
“大学的。”
“我就说,听你口音也不像石江的。”
“对,”唐蘅仰头望了望夜空,几乎听不清自己的声音,“我来找他。”
摩托车驶进半溪村时已经十二点过。十个小时前唐蘅从这里离开,蛙鸣犬吠,碧空如洗,四处生机勃勃。而此时,村庄和群山一起陷入黑夜之中,寂静得令人感到异样。
摩托车慢下来,老任说:“我家在前面,你喊李月驰来接你啊?”
“……”唐蘅不知该怎么解释,李月驰并不知道他来了。
“他不是在石江做生意嘛,”老任又嘀咕一句,“你咋不去他店里找他。”
“因为我们——”兜里手机忽然响起来,四周太安静了,以至乐声简直宛如雷鸣。唐蘅用力捏住手机,掏出来,屏幕上是李月驰发来的通话请求。
“……李月驰?”唐蘅恍惚地唤他。
“怎么了,”他的声音很平静,“我家信号不好,连不了4G。”
“你在家吗?”
“嗯。”
“你可不可以,”嗓子有些痒,唐蘅咳了一声,“可不可以来接我?”
李月驰静了几秒,问:“你在哪?”
“我在任东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