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放心不下你...)

裙下臣 梦筱二 3967 字 2022-08-25

爷爷拉过旁边的木椅子,成天风吹日晒,原漆早就脱落。

他拘谨地拿手擦擦椅子上的落灰,“你坐这。”

陈南劲心里不是滋味,在父亲旁边坐下,再次戴上墨镜。

“棠棠在家?”

“在那玩水。”

沉默弥漫。

以前在电话里就没什么话说,现在见面了,更没的聊。

陈南劲想起来,“爸,棠棠胳膊上的伤,怎么回事?”

爷爷默了默,“她小时候老问我,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来看她,我跟她说,等你们忙完,坐着飞机来看她。我就那么一说,她放心上了,自从那,只要有飞机飞过去,她就仰着头看。那天正好跟我出海,她仰头看飞机仰得太厉害,没站稳摔到船舱里,正好船锚就在里头。”

语毕,父子俩不约而同看向海边,眼前模糊一片。

一直到天黑,沈棠还没回来。

他知道等不到她了,她应该是看到了岸上的他,刻意避着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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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那年初夏》开机仪式。

主创到齐,连樊玉也到场。

女儿和侄子都在剧组,老公也在,她过来没谁觉得哪里不妥。

除了导演周明谦和男主顾恒,沈棠没好脸色对其他几人。

这部剧里,她跟樊玉侄子还有对手戏。

旁边没人,樊一烁压低声音道:“别太嚣张,不要以为有我姑父在,你就万事大吉。修理你的日子还在后头。你知不知道你演这部剧把我姑妈差点气住院?脸面都不要了,没见过像你这样上赶着的女人。”

沈棠没有丝毫气急败坏,嘴角扬了扬,“是吗,没见过那说明你太没见识,井底之蛙。还有,等你姑妈住院时你再来告诉我,不然我听着也不解气。”

樊一烁差点被梗死。

沈棠冷脸离开。

剧组的气氛诡异又压抑。

周明谦私下找到陈南劲,递给他一支烟,“樊阿姨这是打算常驻剧组?”

陈南劲摆摆手,没要烟,“她说要待一个星期,看看一诺表现情况,下周北京那边还有事,她肯定回去。”

周明谦‘呵呵’两声,无力吐槽。

“所有演员,只有沈棠是我当初一眼看中,就因为沈棠要演姜初的角色,顾恒才愿意接这个剧,不然谁找他都没用。当时樊阿姨跟其他人签了合同,顾恒准备辞演来着。”

他缓缓吐出烟雾,“沈棠和顾恒是认认真真来演戏,您跟樊阿姨说,不要因一己私欲到时剧组弄得乌烟瘴气。也别让我受夹板气,不然我罢工,谁爱导谁导。在我的剧组,不听我的就滚蛋,任何人。”

那意思,包括你。

陈南劲瞥他,“别没大没小的。”

周明谦自顾自道:“我没跟您开玩笑。故意暗中给人穿小鞋,使绊子这样的小手段,最好别让我发现。”

陈南劲不再说话。

周明谦扔了烟头,召集主创去开会。

一直到第八天,樊玉还没离开剧组。

周明谦板着脸,倒也没多说。

今天拍沈棠和樊一烁的戏份,剧本里,樊一烁饰演的角色怒气冲冲来找沈棠算账,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抵在墙上,威胁她放弃另开厂子的计划。

周明谦给他们说戏,他自己做示范,让樊一烁掐着他脖子,“你用力的点不是在手上,是让手臂肌肉绷紧,主要是你眼神。对,这个力度就差不多,女孩子家禁不住你掐。”

化妆师正在给沈棠补妆,整理头发。

今天这场戏,是整部剧矛盾爆发点之一,陈南劲坐在监视器前,从坐下来就没再动过,一直盯着监视器里的沈棠。

樊玉暗暗瞪了一眼陈南劲,只要有沈棠的戏份,陈南劲眼里就再也看不到别人。

“妈,你瞪我爸干嘛,你们吵架啦?”陈一诺刚才捕捉到了妈妈那个动作。

“没什么,工作上意见不合,他不让着我。”樊玉笑笑,在女儿跟前,她从不外露情绪。

那边,周明谦说过戏,沈棠也补好了妆。

打板声落下。

沈棠不知道刚才周明谦给樊一烁示范时的力道有多大,现在樊一烁一手握着她肩膀,一手掐着她脖子将她从走廊上拖到办公室,撕扯时,她鞋子都掉了。

剧本里没有掉鞋子这个细节。

虽然被掐得喘不上气来,可她很满意掉鞋子这个小细节。

这才有张力,才逼真。

导演没喊停,镜头继续。

“姜初,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你非得把我往死里逼是不是?”

‘哐当’一下。

沈棠脑袋撞到墙上,樊一烁死死抵着她脖子。

她整个人都贴在墙上,两腿被樊一烁的腿给顶住,动弹不得。

沈棠用力挣扎,可丝毫没用。

窒息感加剧,下一秒就能死去。

她明白了,樊一烁在公报私仇,这就是他之前所说的修她理。

他也是下足了功夫,动作台词跟剧本里一样,没人发现异常。

按剧情发展,这时办公室主任听到动静,从隔壁办公室跑来。

樊一烁转头看向来人,还要顾着说台词,就在他放松戒备的一刹那,沈棠找到了反杀的机会,她挣脱开一条腿,用力蜷起膝盖,猛地往他身上一顶。

一声惨叫响彻办公室。

樊玉倏地站起来,陈一诺拉她坐下,“妈,这是表哥故意喊的,在演戏呢,您紧张什么。”

办公室主任接着走剧本,把沈棠推了出去,“你一个女人哪是他对手,真打起来你吃亏。你赶紧走。”

他留下来处理烂摊子。

“卡!”

这场戏一条过,所有人的情绪和表演都超过了周明谦的预期。

只是喊了卡后,樊一烁还在地上痛苦不堪。他对着摄像伸手,“120,不行了。”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直到这一刻,除了沈棠外的所有人才反应过来,刚才樊一烁摔倒在地那么自然,一点表演痕迹都没有,原来不是表演,是真的疼到摔下去。

而沈棠脖子上的指印和掐痕触目惊心。

这两人入戏了。

在场不少工作人员这么认为。

敬业的演员到底不一样,拿命在拼,刚才沈棠被掐着脖子拖进屋,头撞上墙那一下,他们看着都感觉疼。

摄像已经打了120。

保镖看到沈棠脖子上充血的掐痕,大概猜到怎么回事,大步走进房间,装作关心樊一烁伤情,他抓着樊一烁手腕,“我看看伤到哪儿了。”

樊一烁感觉手腕快废掉,疼得后背湿透。

随即,保镖不动声色松开樊一烁。

他懂点医学知识,跟周明谦说:“应该是不小心伤到了脾,他脾脆弱。”

樊一烁疼得说不出话,这保镖颠倒黑白,什么叫他脾脆弱,沈棠那个女人顶他那一下是往死里下手。

只是他理亏,眼下只能哑巴吃黄连。

周明谦做导演这么多年,什么事都碰过,他吩咐助理该怎么做。

很快,现场各忙各的。

陈南劲顾不上关心樊一烁伤势,疾步走到沈棠跟前,“疼不疼?”

“死不了。”沈棠拿手机录下自己脖子上的掐痕,留个证据。

要是过段时间樊一烁反咬一口她故意伤害他,她得有证据灭他。

村里有医院,没几分钟,救护车过来。

樊玉经过沈棠旁边时,眼神能将沈棠给劈开。她没想到这个女人下手那么狠,差点就把樊一烁给废了。

沈棠目不斜视,接过助理找来的丝巾,围在脖子上遮住掐痕。

“棠姐,疼吗?”助理眼眶泛红。

“没事,现在没什么感觉。”她瞅着助理,“不用掉眼泪,我又没吃亏,还赚了。”

手机有电话进来。

一个多月没联系,蒋城聿竟然在今天这个时候给她打来电话。

沈棠找个安静的路边接听,“喂。”

蒋城聿的声音透着刚睡醒的沙哑,“在拍戏?”

“嗯,什么事?”

“没什么,刚午睡梦到你,一直喊我名字,周围太黑,我看不见你在哪。”蒋城聿醒来后还一直想着她,怕她在剧组跟人有矛盾,“没事吧?”

风太大,把想念吹散。

“没事,拍戏能有什么事。”脖子上的丝巾被风吹开,沈棠拿手压住,“以后要不是生死大事,就不要再联系。下次你再打电话,我不会接了。”

“嗯。”蒋城聿顿了下,“你那个脾气,放心不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