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里,平常时候,太夫人与她亲自教养的楚盈一块儿用饭,楚行单独一人,楚家二房也另开炉灶。
楚行嗯了声,目送堂弟走远,这才跨进自己的地盘。
“国公爷回来了。”定风堂总管事范逸正在院中吩咐两个小厮做事,瞧见主子回来了,同样怔愣片刻,才压下心中震惊,笑着迎了上来。男人与楚行年纪相仿,面容白皙,双眼细长,不笑的时候温文尔雅,笑起来有点像狐狸。
楚行感受到了心腹笑容里的揶揄,对视一眼,看向闻声刚从上房出来的近卫魏腾。
魏腾沉默寡言,不会范逸笑脸迎人那一套,扬声询问:“国公爷要沐浴吗?”
这次国公爷单独出差,风尘仆仆归来,魏腾觉得主子需要洗去风尘。
“回来再说,先更衣。”楚行边走边道。
魏腾这才不着痕迹地打量一眼主子身上的茶白长袍,随即跟在楚行身后进屋,楚行走到屏风后更衣,魏腾从衣橱里挑出一条墨色长袍,绕过来要递给主子,却见男人白色中裤上有道浅浅的血迹。
“您受伤了?”魏腾脸色大变,惊问道。
楚行低头,瞧见血迹,这才意识到伤口隐隐作疼,定是骑马时刮擦到了,磨破了伤口。
“取药来。”楚行平静道,转身坐于床上。
魏腾快步去寻药,楚行脱了长靴,卷起裤腿,看到右腿伤处,没觉得怎么疼,却不受控制地想到了伤他的人。冰车上脸庞散发着柔光的少年郎,水中紧紧抱住他的娇小女娃,堂屋里粉面羞红的豆蔻少女,一幕一幕,在脑海里浮现而动,偶尔夹杂着前世的朦胧身影。
全是陆明玉。
“国公爷。”魏腾寻药归来,蹲在床前,要替主子上药。
“我自己来。”楚行接过白瓷瓶,打开塞子,低头,轻轻地往伤口洒药粉。微微的灼痛连续袭来,楚行眉眼平静,上辈子断臂之痛、毒箭穿心之苦都尝过,这点小痛算什么?更何况,这次让他受伤的人,只是个小姑娘。
思绪又飞去别处,楚行无意识地抖动瓷瓶。
魏腾就在旁边,见他一直往一处抖药,诧异地抬起头,却只看到楚行低垂的,细密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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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晨光明媚,陆家的马车车队不急不缓地拐到了熟悉的巷子。
恒哥儿挑开窗帘,脑袋探出去往外看,远远瞧见家门口站着三道身影,一道比一道矮,最矮的跟他差不多高,恒哥儿“嗖”地退回车厢,兴奋地问姐姐,“姐姐你快看,那是大哥二哥吧,好像还有五叔。”
陆明玉挪到窗前,一眼就认出来了,因为到了家门口,街坊们也都是熟人,不用太拘束,陆明玉就趴在那里,高兴地喊人,“大哥,二哥,我们回来啦!”
小姑娘笑容甜美,声音亲昵,陆嘉平、陆嘉安相视一眼,一同朝最小的堂妹笑。六岁的崇哥儿已经记不得小侄女的样子了,但他知道马车里的姑娘是小侄女,再听侄女喊了两个侄子唯独没有喊他,不由有点委屈,大眼睛巴巴地望着几辆马车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