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王携王妃、郡主来进香,安国寺早已封寺,全寺院的和尚今日都只招待寿王府的贵人,偌大的寺院顿时更显得清幽了,诵经声隐隐约约在半空回荡,勾起香客的虔诚之心。宋嘉宁是重生之人,得了老天爷的眷顾,自然更信神佛,跪在蒲团上上香的时候可虔诚了。
昭昭就只管玩了,学娘亲那样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就扭头看娘亲,笨笨的,像只调皮的漂亮小猴。赵恒负手站在一侧,他是不信这些的,只淡淡笑着,看他单纯娇媚的王妃,看他活泼可爱的小郡主。
“王爷,您也上柱香?”宋嘉宁拜过了,起身,轻声道。
赵恒颔首。
走到蒲团前,赵恒抬头。金身铸造的佛祖法相庄严,一双眼睛似乎能看尽人间疾苦,赵恒坦然与佛祖对视,良久才跪到蒲团上,神色平静而淡漠,叩首上香,却没有许下任何愿。他想要的,他会自己得到,无需神佛相助。
安国寺的景色雅致,用过斋饭,赵恒抱着女儿,陪宋嘉宁在寺里逛了两刻钟,走走停停的,然后一家三口打道回府。来时宋嘉宁犯困,归时她不困了,昭昭却睡着了,靠在父王宽阔的怀里,脸庞粉嘟嘟的。
“别弄脏了王爷的衣裳。”宋嘉宁叠起帕子,再垫在女儿嘴角与王爷胸前,小丫头睡觉喜欢流口水呢。
她近在眼前,神色温柔,赵恒低头,吻在了她唇角。宋嘉宁笑,偏头看他,杏眼水润。赵恒单手抱住她,蹭着她脑顶道:“以后有空,多出来走走。”他看得出来,她喜欢出游。
“这两年怕是没机会了。”宋嘉宁摸摸尚未鼓起来的肚子,笑着道。生孩子要一年,孩子周岁前她舍不得离开,可不就是两年?
“只要你想,随时可以。”她满心都是孩子们,赵恒却不想她太辛苦,以后他们的孩子会越来越多,生一个就耽误她两年,那怎么行。
他对她好,宋嘉宁很开心,夫妻俩正低声温存,前面突然传来一道女人凄厉的哭求:“官人老爷,求您开开恩,救救我女儿吧,再不吃饭,她要饿死了……”话未说完,又传来侍卫赶人的声音,宋嘉宁震惊地坐正,听哭声是在她这侧,她挑开窗帘一角,望了出去。
路旁有对儿母女,母亲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妇人,衣衫褴褛,脸上布满脏污,如乞丐一样。女儿也就四五岁的样子,瘦的吓人,更显得那双眼睛又圆又大,可怜巴巴地靠着母亲,眼睛乞求地望着马车。
这样可怜的人,身为母亲,宋嘉宁无法不动容,不自觉地攥了攥帕子。
赵恒见到她的小动作,命车夫停车,回想那妇人的口音,又让福公公将人带到近前。
车帘始终垂着,赵恒握住王妃的手,吩咐福公公:“问她何处来。”
福公公领命去打听。
妇人抱着女儿跪在地上,涕泪俱下地哭述:“民妇蜀地江原人,与丈夫种茶为生,今年开春蜀地大旱,茶田无收,民妇一家交不起租税,实在过不下去了,不得不背井离乡来京城讨生活。民妇丈夫进京前病死了,民妇仅剩的钱财被流民抢走,求官人赏些铜钱吧,求官人了……”
她呜呜地哭,女儿也跟着哭,要饭吃。
宋嘉宁也哭了,上辈子她与母亲也是孤儿寡母,只不过比外面的娘俩命好点,现在她是王妃,可宋嘉宁始终记得前世的凄凉,遇到这样的事,能不触景生情吗?侧转过去,偷偷地用帕子擦泪。
赵恒看见了,捏捏她手,心里想的却是那妇人所说。蜀地富庶,每年地方官员上交的税收占全大周的三成,他一直以为那里百姓生活富足,怎么会穷困到连一次旱灾都熬不过去,被逼得远走他乡?
“带她们回府。”赵恒冷声道。
福公公暗暗吃惊,灾民乞讨,王爷心善赏几两银子就是,为何……
但福公公没问,只命那娘俩去车后跟着。
“王爷,先给她们点吃的吧?”宋嘉宁取出矮柜里备着的糕点食盒,怜惜地道。
赵恒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他神色偏冷,宋嘉宁却觉得,自家王爷是个大善人,对百姓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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