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被她孩子气的模样逗笑,为何她比他宫中的女人都要大上几岁,却永远那么天真可爱,“我不过是因为父皇的病心绪不宁,不是故意待你冷淡。”
武媚停手,轻哼道:“终于承认了。”小老公成年之后还是挺结实的,手臂上肌肉纹理分明,她戳的都手指疼。
“陛下的身子已是这般光景了,你愁眉苦脸亦是无用,何不打起精神,好好处理好政事,才能让陛下感到宽慰,”武媚开导李治习惯了,灌起鸡汤来一套一套的,“陛下今日还同我说,因要顾及你,所以不便让濮王入长安,我说这话,不是叫你内疚,是让你知道,陛下有多在意你。”
李治听着武媚的絮叨,神色渐渐柔和,眼神愈发柔情似水,她便是这般奇妙,一会儿天真一会儿老成,李治的情态若是叫旁人瞧见,一眼便能看出他对武媚的心思。
可是很快,他的心情又不怎么好了,“父皇还与你说这些?”语气酸的不得了,理智上他知道这种情绪不该有,他有什么立场拈酸吃醋?可这种情绪不受理智的把控。
“当然,陛下成日与我说话,这几日同我说的话,比我先前伺候十多年说的话还要多,”武媚突然想起了什么,神秘道,“陛下连玄武门的事都同我讲了。”
李治这下真的神色大变了,他不是吃醋,而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李世民病重之后,李治临朝摄政,几乎已经算半个皇帝了,他手中所掌握的权利明显超过太子时的力量,他想知道的事,总会有法子知道。
只是他目前最想知道的事,却无从查起。
李治身边最亲近的内侍冯士良看出了他的焦虑,却不知是为何,于是主动询问李治:“殿下,臣见殿下愁眉不展,是受何事烦扰?”
“冯士良,”李治犹豫半天,还是缓缓说道,“孤想知道那人是否对某人起了杀意。”
冯士良很机灵,没傻到去问那人,或是某人是谁,只在脑海中盘算一番,答道:“这不难,杀意是心中所想,要去验证,那是办不到的,但若真起了杀心,必定有所准备。”
李治:“准备?”
冯士良笑了笑,“殿下是最宽厚的性子,自是不知道该如何杀人,其实杀人也并不容易,需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是。”
李治手指在膝上不停瞧着,涩声道:“若以那人的身份,要杀某人很容易呢?”
冯士良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温声道:“即便再容易,也终究是一件事,办事就得有准备,若是勒死,需得准备麻绳,若是毒死,需得准备毒丨药,若是捅死,需得准备刀具,总不能那人眼睛一眨,就叫某人死了。”
这下李治全明白了,宫中赐死无非三种,白绫、鸩酒、刀子,若是李世民有心对武媚动手,这三样东西他必定早就准备好了。
李治派人偷偷去了一趟太医院,翻阅了药品的领取记录,毫无破绽,越是没有破绽,越是让他心慌,他实在无法忍耐,派人按照一年前的记录查阅鸩酒的剩余数量,这一查,果然出了问题,不多不少,少了一瓶。
李治再也坐不住了,连夜赶往翠微宫,可李世民未曾入睡,所以李治一到,就被宫人传唤至李世民面前。
“雉奴,这么晚了,怎么还跑到这儿来?”李世民仍是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伸手在李治头上轻抹了一把,“都出汗了。”
李治无从解释,只说道:“儿臣突然想念父皇,所以来看看父皇。”
李世民微微一笑,淡淡道:“你来得正好,朕有一件事要嘱咐你,李勣是个人才,你可以依靠他,但你对他没有恩惠,他未必会忠心,所以朕打算将他贬为外官,等朕死了,你再重新启用,封他为宰相,这样他就会对你誓死效忠。”
李治先是一愣,随后眼中酸涩不已,“父皇,您不必如此,您会好起来的。”
“不用再骗朕了,”李世民拍拍李治的手,慈爱道,“朕的日子所剩无几,要为你铺好剩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