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坐在内,男人随意翘着长腿,闻言慢条斯理地抬眼,唇角笑意温润地望向他。
那眸子深处,仿佛藏着一块化不开的污黑。
小助理心里一栗。
他一秒绷直腰板,只差打个敬礼,神色肃然:“不,我不能去!这不合适!人家喜欢的是您,我去怎么能行!”
“真不去?”
“不不不不不!”小助理在强烈的求生欲下疯狂甩头。
直到这个话题结束,吓飞了的三魂七魄重归身体,小助理才调动着僵涩的大脑慢慢反应过来:
奇怪。
他刚刚难道是在他家老板身上,看到了类似占有欲的苗头?
这个想法冒出来不久,小助理狐疑地看向沙发上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骆哥,我听说,最近剧组里有不少人正在疯狂给卓编剧献殷勤。”
“嗯。”
男人眼都没抬,随声应了。
小助理松了口气。
果然,这种想法太惊悚也太离谱了:这可是他家老板,女人脱光了扑上来都未必支下眼皮因此一度被他怀疑是不是性无能的男人,怎么可能对追求者们有占有欲这种东西?
?
晚饭时间一过,工作人员陆续回到剧组,开始准备夜里的拍摄。
顾念则一直盯着片场入口,等着给她家宝贝鹅子做“考前磨枪”的突击工作。
中途她被耿宏毓喊去问话,等回来以后,就发现她宝贝鹅子已经做好妆发,在拍摄准备区等着了。
顾念茫然:这是化妆师速度太快,还是她之前错过她宝贝鹅子的入场了?
但顾不得思考太久,顾念抱着剧本欢欣地飞向她的宝贝鹅。
到了跟前,顾念还算没被母爱冲昏头脑,乖乖地停下来问了句:“骆修先生,晚上好。”
“……”
骆修回眸。
因为已经做好妆发造型,所以骆修已经摘掉了总是戴着的金丝框眼镜,那双深褐色的眸子没有遮拦地和她对视着,仿佛蕴有某种深藏的意味。
顾念等了两秒没等到回应,她抬头和骆修对视,随即恍然:“骆修先生是不是摘掉眼镜看不清了?”
顾念很善良地往前趴了趴:“我是编剧小组的顾念。”
骆修垂眼:“我听出来了,顾小姐。”
“嗯?你能认出我的声音?”
骆修:“嗯。”
顾念泪目。
不愧是她的好鹅子,才认识不久就对妈妈这么熟悉了,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母子连心吧。
“顾小姐找我有事?”骆修问。
顾念回神:“我是想问你今晚状态如何?待会就要拍摄了,你紧张吗?”
“……”
否定在出口前停住。
骆修半垂着眼,遮在眼睑下的眸子里情绪微晃,某一秒他似乎做了什么决定,薄薄的唇角轻弯了下,须臾后便压平。
沉默=默认。
没等到鹅子回答的顾念顿时心疼:“不要紧张不要紧张,你最近几天的进步已经很、很明显了!”
“是么。”
“当然是了,真的,我难道还会骗你吗?”顾念按住垂死挣扎的良心,“只要你自己相信自己,那你今晚一定可以表现好的!”
“顾小姐这么相信我?”
“嗯!”
“为什么?”
“当然因为你是我的儿――”
话声戛然而止。
差点上当受骗的老母亲警觉,嗖的一下恢复正常。
骆修却没放过她:“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因为你是我的儿、儿…”
顾念急中生智:“儿时梦想!”
骆修:“……”
骆修:“?”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离谱也要自己扛。
顾念强作无辜和骆修对视。
骆修失笑垂眸:“我是你的儿时梦想,那顾小姐今年几岁?”顾念泪目:“三、三岁半?”
骆修:“顾小姐的意思是,我是你现在的梦想?”
顾念怔住。
回神之后,她眼睛晶亮,飞快点头:“没错,是这样!――骆修先生就是我的梦想!永远都不会变!”
“……”
骆修一僵。
他垂着的睫毛轻颤了下,几乎本能就要掀起眼帘去看她。但他忍住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这片刻间的情绪变化根本没有半点遮掩、也遮掩不下。
他不懂怎么能有这样的人、不懂她怎么能轻易说出这样的话。就好像那些语气里的真诚,那些眼神里的情绪,全部不是作假,没一句谎话。
就好像她真的…深爱着他?
那个对骆修来说过于陌生的词汇,像颗落进佛庙平了千年的湖里的石子,扑通一声就沉了底,却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湖面活了,飘下的落叶活了,湖旁的古树活了,整座尘封的寺庙都慢慢醒过来。
骆修抬眼。
“骆哥!”
突然插入的话声打断了一切。
顾念直起身,回头看到了跑过来的小助理。对方显然也看见了她,要出口的话犹豫地停在嘴边。
顾念会意,转回去对骆修说:“那我就不打扰了――离你的镜头还有一段时间,你记得休息,要养精蓄锐才能拍好戏!”
说完,顾念朝小助理点点头,转身走了。
等她离开一段距离,小助理才上前,不安地问:“骆哥,她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做什么。”
“就比如,动手动脚、占便宜之类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