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手指在十九的下颚和脖子上逡巡了片刻,而后又开始不老实。
十九咬着被边,有些幽怨的瞪着阎温,但是却没去按他,好一会儿,阎温才心满意足的将十九搂紧,亲了亲她的额角,“没,都是我一个人。”
他这些天,都是一个人睡的,大多数的时间都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被梦魇的时候,也不急着醒过来,自虐一样的沉陷。
阎温折磨别人手段花样百出,折磨自己更是毫不手软。
十九闻言圈住阎温的腰,仰着小脸问他,“那大人做恶梦了么?”
阎温想要摇头,但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问道,“你都是在哪里打听来的?”阎温可从没说过这些,他的事情,也没有那么好打听,尤其是这种私密的。
十九嘻嘻一笑,“前些年,行宫中来了个养老的太监,脾气怪的很,似乎攒了很多钱,唯一的喜好就是爱吃鱼。”
十九说起这个,还有些骄傲,“整个行宫中,只有我能从暗河游出去,给他带鱼回来吃,一开始他不肯说,后来时间久了,我便能问出几句,可惜……”
“可惜他后来被杀了。”阎温抿唇,“我知道他,他和我义父斗了一辈子,本来义父已经放过他了,他是被自己的干儿子弄死的,图他的钱财。”
这个人曾经一度和温清平不相上下,在皇帝面前也很得脸,只是识人不清,到底还是没有温清平的狠辣。
温清平那些个干儿子,临死时候为了给阎温铺路,连在身边伺候十几年的小侍,都给一股脑的带阴曹地府去了。
“他都跟你说我什么了?”阎温一时也有好奇,这老太监其实还偷偷帮过阎温两次,当初阎温知道他干儿子对他的金库起了贪心,派人去救,没来得及。
十九慢慢的摇了摇头,“我也没问出什么紧要的……”
那老太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要她不要惦记阎温,那孩子心肠是淬着毒长大的,你若到他身边,一个不慎,便会生不如死。
十九笑笑,朝着阎温的怀里又钻了钻,她才不信阎温心肠如何狠毒,她只看到阎温心怀天下,只感觉他温柔敏感。
却殊不知,她到如今,但凡行差踏错一步,便是已经万劫不复。
好在千万思绪,千万抉择,两人冥冥之中,磕磕绊绊,终是一步也未曾脱离对方的轨迹,没有舍得松开对方的手,这才成就了如今的两个人。
阎温抱紧了十九,闭上眼睛捋顺她的头发,他向来知道自己生性阴鸷,知道与他在一起的人,无不想要逃离,唯有怀中这个小东西,执着的贴着他,拉着他,从未在关键时刻让他失望过,这才让他不至于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十九在凤床上那绵软的,几乎像是塌陷其中的床铺上睡的习惯了,此刻在这床上有点睡不着,硬的很,头朝的方向还不对。
屋子里现在倒是不冷,可是嘴唇鼻子都干巴巴的,凤栖宫因为汤池在隔间,不沐浴的时候,也盛着满满的水,即便是烧了一屋子的炭盆,一整夜也不觉燥。
十九睡不着,就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的转,头几次阎温还没吭声,后来直接将十九箍紧,用腿夹住,不让她乱动。
十九憋不住想笑,但还是不老实,阎温只得叹气,“怎么还不睡?”
他这几天睡的不安稳,整日忧思过重,确实是困的不轻,现在他的忧思源头在怀,他迷迷糊糊每次要睡着,小东西就翻身。
十九从前连草垛都睡过,还是大冬天,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矫情成这样子,吭哧了一会儿,也没说床硬,只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睡不着。
“可能是心中高兴……”十九双眼弯弯的看着阎温,这会儿已经是深夜,阎温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借着屋子里微弱的烛光,细细的描摹她的眉眼,将她眼中的晶亮深刻进眼中,心中是从未体会过的宁静和惬意。
“高兴什么?”阎温轻声问十九。
“大人不生气,我便高兴。”十九说,“大人以后都不要气了,十九就日日都高兴。”
阎温没吭声,抓着十九的小手,在狠狠攥了两下,而后凑近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十九脑子嗡的一声,躺在床上都感觉都感觉到一阵目眩,阎温抓着她的手亲了亲,然后另一手拽着被头,将两人都蒙在其中。
他说——你想碰碰我么?
也不知是被子里面汤婆子的热度太甚,还是……还是触感过于刺激。
总是她觉得自己汗毛都炸起了,脸烧的都有些发麻。
屋子里的灯花爆了下,也不知是谁的哼声闷闷的从被子里传出来。
好一会,十九和阎温都从被子里露出半个脑袋,只露到眼睛部位,转头看向彼此,眼圈都有些发红,阎温皮肤格外白些,即便是光线不甚明显,也能看出连额头都泛着粉。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些颤,忐忑的问道,“很……奇怪吗?”
十九反应似乎有些慢,隔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没有。”
阎温盯着十九看,十九又慢慢道,“我也不知道……我没碰过别的……”
两人又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同时弯起了眼睛,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一通闷被子,十九不知道哪根神经被触感安抚,很快窝在阎温的怀中睡着了,阎温紧随其后,两人很快沉入黑甜。
许是神经都放松下来,两人这一觉属实睡的有些久,清晨的时候阎温醒了,想挣扎着起来,可是被窝实在太舒适,小东西背对着他,撅着个小屁股,严丝合缝的窝在他的怀里,这感觉实在太令人堕落。
他算是也体会到,何为芙蓉帐暖,若他真的是君王,怀中抱着这么可心的人,也不想早朝……
于是从不放纵自己的人,索性搂紧了十九,又来了个回笼觉。
临近正午,两人才彻底清醒过来,个个睡的脸色红扑扑,才起身不久,青山便在门间求见。
两人洗漱好了,用早膳时叫青山进来,一问竟是昨夜那男子跑了,不光跑了,凤栖宫后院的小黄也没了。
“昨夜没听见小黄叫?”十九说,“不是一大群人扒在门听着里面,准备随时禀报吗?”
闻言青山神色尴尬,对面正喝粥的阎温一呛,十九又道,“到处都找过了?”
“回陛下,昨夜走失,整个皇宫都搜过了……”青山脸色发苦,折腾了一晚上了,没人敢来打扰这两位。